碍事的人终于走了,李镖吩咐五弟杜江安排几个姑娘进来,一起喝喝酒,调动一下气氛。随后,如烟如玉姐妹进来了,刚龟公去内院喊人时,如烟如玉姐妹知道原来是聂公子那边,给其他姐妹使了些银子,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这几日,聂公子都跟妈妈在内院待着,姐妹俩没有机会,这下子可终于等到了。几个姑娘莺莺燕燕的进了厢房,另外两个姑娘识趣的坐到了李镖和杜江的边上,殷勤的敬酒。
娟娘见到如烟如玉姐妹俩如此积极,抿嘴偷笑,站起身子,把位置腾了出来:“聂公子,李大爷,娟娘这还要去招呼其他贵客,先失陪了。如烟如玉,还不过来坐。”
如烟如玉看着娟娘,投去感激的眼神,一左一右坐在长生身边,伺候起来。
“李大哥,杜大哥,小弟敬你们一个。我先干了。”
李杜二人见长生爽快,也一饮而尽。
“李大哥,杜大哥,前面小弟说在任记边上开铺子,纯粹是玩笑话。两位哥哥可不要当真。”
李镖和杜江一时没有摸清头脑,聂公子,那你的意思是?
“另开铺子还要去办租买手续,还要招揽人手,安排车马货船,搞这么麻烦做甚,任记换成聂记,不就行了。两位大哥,这任家给你们多少,我给双倍。此事若能做成,我也脸上有光,到时候在叔叔那周旋一下,看看和金刀门能不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合作。”
杜江听到这话,兴奋几乎写在脸上。这任家,搞了多年,一点孝敬银子,还要左右催促,这聂公子聂大善人才是合适的对象,财大气粗,出手豪爽。
吃饱喝足,李镖和杜江心满意足的出了牡丹楼,回去复命。
“如烟如玉,我好像又有些喝醉了。”长生的身子又开始摇摆起来。这般拙劣的话语,哪里哄得了姐妹俩。有了前车之鉴,今日给聂公子倒酒,她们可是小心又小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聂公子肚皮里只怕还没装二两酒,哪会醉倒。
“聂公子~~~”如玉这一声娇得,都快化在长生的怀里了。“你明明没有喝醉!”
“两位妹妹,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放我出去方便一下?”
“聂公子,你在说绕口令呢”
“这个,文雅点叫出恭,通俗一点,叫如厕,粗人喊拉屎。”
“讨厌!”
长生灰溜溜的逃了出来,瞧见在一旁等候的龟公。
神神秘秘的把他叫了过来,“给你个赚银子的路子你要是不要?”
龟公哪里会放弃这种机会,连连点头。
“刚才,我跟金刀门的交易就是,金刀门除掉任家,我聂家代替任家!给金刀门的好处加倍。”
龟公惊得睁大眼睛,抖如筛糠。这聂公子,看着人畜无害的,说起这狠话竟是毫不犹豫,仿佛孩子过家家一样。
“好了,镇定点,去街上给我买包话梅干来吃吃。如果有人问你,你自己掂量我刚才的话,值多少钱。”
长生拍拍龟公得脸,帮他回回神。在他耳边附言:“他任家死活与你何干,你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潇潇洒洒不好么,花了银子,这平日里对你呼来喝去的姑娘们,不也得见你眼色行事。”
龟公听话,仔细想过,深以为然。喜不自胜的跑下了楼。
出门前,特意抖了抖衣服,呼喝左右仆人,我去给聂大公子办点事,来了客人,好生招呼着。
仆人自然是不敢怠慢,认真的听了话。
龟公出了门,慢慢悠悠在街上走着,不出几十步,已感觉有人跟随,这聂公子说得不错,果然有人过来。对方快,龟公也故意加快了脚步。
“前面的官人,你慢些。”一个老叟在后面火急火燎的跟着。
在后面跟随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任家管家。唤了下人送任老太爷回去修养后,老管家并没有跟着一起走,任老太爷气急,可他不能昏庸。
此次聚会,金刀门对任家的态度明显不同以往,这么主动的约见聂公子,可见金刀门的胃口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聂公子话里行间也一直在透露着要吞并任家的野心。他们后续谈论了些什么,就至关重要。而前面这个人,是一直在边上伺候的,一定知道些什么。
前面这龟公耳朵出了毛病,任凭老管家在后面追赶呼喊,就是没有停步的意思。直到龟公走到了零嘴铺子。老管家追得气喘吁吁。捏着龟公的衣袖坐倒在地。
“官人,你可算停下了。”
“这位老者,有何贵干?”龟公故意关心。
“官人稍等,请容老朽缓缓,年级大了,快走了心肺难受。”
零嘴铺子的掌柜见状连忙递了茶水。
老管家一饮而尽,道谢后,撑起身子来。
“牡丹楼的官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拉着龟公,走到人静之处。
老管家先行了个礼。“这位官人,我和老爷出了牡丹楼后,官人还在那聂公子和金刀门人厢房边伺候着吧?”
“老叟,你想说什么就什么。”龟公期待的看着对方。
“老朽想知道,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事关我任家生死,官人可详细些,我这自有酬谢。”老管家拿出十个铜钱,认真数过,交到龟公手里。
“就这?聂公子随便一个打赏都是一两银子,你任家死活在老管家看来,只值十个铜钱?那你莫扯我衣裳,这趟出来本是买包话梅干,我这赶紧回去交差。”说完,提腿就要走。
“官人,官人,是老朽疏忽了。管家拿出五两银子塞进龟公的手心。”
龟公举手推了回去:“老先生,这祸从口出,你是知道的,我这话讲出口,可是要冒多大的危险。”
老管家听了这话,额头的皱纹更深了,不过细想起来,龟公说的这话,也不是捏造扯白。横下心,从怀里掏了一张五十两的票子,小心地塞进对方手心。
龟公这才偷言了两句。这两句话,差点没把老管家吓得摔倒,跌跌撞撞就叫了马车走了。
龟公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又颠了颠手里的散碎银子,得意的唱起小曲。这聂公子真是自己的活菩萨,料事如神,早知道就要一百两银子了。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拿五两银子给每个下人都定了点东西,请铺家送去牡丹楼,自己则先一步去送话梅干。
只气苦了这如烟如玉两姐妹,被这聂公子出恭给遁走,一身本事无处使。
“姐姐,这话梅干好不好吃啊?”晚上,在娟娘房里,长生殷勤的给她喂着零嘴。
娟娘随即也回了一个:“好吃,你买的就好吃。”
长生笑着说:“我也觉得好吃类,这话梅干可是别人花钱买的,能不好吃么。”
娟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就贫吧,一下子搅这大个浑水,想把这任家往死整啊?”
长生一反嘻嘻哈哈的常态,正色道:“讲规矩的话,为了私利而买凶杀人,该死。不讲规矩更简单,就比比谁的刀更快更狠。”
娟娘站起身子,把长生紧紧抱在怀里。“弟弟,你说这话我有些害怕。你知道么,曾经有一个人,跟你讲过同样的话,只怕他,早已经凶多吉少了。江湖凶险,保护好自己才是,千万不要逞强好胜,赌一时之气。你喜欢,你可以一直住这里,姐姐愿意每天陪你下棋,陪你说话,为你做饭。”
长生听出娟娘语气带着深深的关切和伤感,环抱住娟娘的腰,抬起头,直视娟娘的泪眼。“姐姐,人生在世,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我不怕后果,因为该死的,本来应该是我,既然天意让我活下来了,那我就不会让有些人安寝。”
“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幅画,底稿已经打好,该上上色了。”
“弟弟,遇见你,让我回到了二八年华,我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老天爷让你第二次来到我身边,看着你这双眼睛,我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不是梦。这么些年来,只有这几日,是我过得最快乐最放松的日子了。”
“你注定是要一飞冲天的,姐姐没有本事,也没有资格留住你,只希望你,空闲时能来看看姐姐,你不在这儿的时候,姐姐会每日念经,保佑你平安的。”
长生把娟娘拦腰抱起,打趣道:“姐姐,平日里都是你替我擦背,今晚,我也来服侍服侍你。”娟娘把头埋进长生胸口:“好讨厌你,每次深情难受时,你就这么口花花来哄我。”
这一夜,娟娘舍不得睡,她要把最温柔的一面给这个弟弟,因为她能感受到,这次一别,下次就不知是何年月了。
次日清晨,天未亮,娟娘还在熟睡中,长生已经起了床,从衣柜里取出娟娘准备的衣裳,穿起来,非常合身。临走前,长生在娟娘额头上轻轻吻了一记,悄悄离开了牡丹楼,谁也没有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