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太爷从牡丹楼回家后,一直郁郁不乐,少进水粮。
任二爷又不在,只得找下人发泄,逮着谁不顺眼,就拿拐棍狠狠地抽,下人们害怕,纷纷躲得远远的。
任老太爷没人打了就摔东西,一来二去的,给病倒了。大媳妇叫了郎中,煎了药也不见好。一连好几日,把郎中也给打发走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各个活到钱眼儿里了,就想从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捞,滚!都给我滚!”任老太爷趴在床上,指着大家的鼻子骂。
大媳妇叫了胖墩儿子去打扫地上的破瓷烂碗,尽些孝心,小胖墩拿着扫帚,在地下瞎舞。
“谁啊,在这大呼小叫的,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这摔盆摔碗的。”任二爷捏着两只核桃,悠悠哉哉的进了屋,略过了边上的大嫂和侄子。
看着侄子手上的扫帚,任二爷没由来的鄙视了一眼。心想,丽娘说得果然没错,老大走了这么久,这孤儿寡母的还不消停。平常颐指气使的,这会儿跑来扫地,献老爹的殷勤,真是花样做尽,丑态百出。
能留他们住就不错了,还打着分家产的主意呢?
“爹啊,你动什么气啊,快躺下。”任二爷见到自己爹卧床,忙把核桃塞进口袋,上去扶着。
人还没坐稳呢,就挨了自己爹一个大嘴巴子。
“没用的东西,一天到晚在外面胡混瞎混,没钱才知道回家,你晓不晓得,我们任家都快没了...咳咳咳,那金刀门,现在摆明了站在那聂家一边,要整死我任家呢。”
任老太爷叫了管家进来,听完老爹和管家一顿解释,任二爷没好气的一笑,往床边一靠。
“不就是要钱么,他聂家给双倍,我们给三倍就是了,咱们任家经营这些多年,还怕他个新来的。”任二爷很是不屑。
这话一出,任老太爷差点没翻了白眼,揪着任老二的衣服,就是几个大嘴巴。
“给钱!”
“给钱!”
“给钱!”
“你有多少钱给?”
“你真当咱们家是座宝库啊,这么个搞法,金山也得给你搬空...咳咳咳。”任老太爷气得吐出血来。
“管家,还不去叫郎中来。”任二爷急急忙忙的吩咐管家。
管家也是急了,匆匆忙忙安排了仆人跑出去请人。
“爹,我知道,你打小就看不上我,总觉得大哥好,我不行,那既然你觉得我不行,我就不行呗,都丢给大哥便是了,现在大哥死了,又想起我来了。你喜欢,把任家交给那孤儿寡母去,给我分些银钱,我也不上这个趟。安心过我自己的小日子。”
你!
你!
你!
任老太爷一口气没顺上来,竟活活给气死了。
“爹,你怎么了?爹!”任二爷也慌了,使劲掐着老爹的人中,可人到寿终之时,岂是外力可以干预的。最终,姗姗来迟的瞧病郎中硬生生搞成了验尸的仵作。
打赏了验尸的郎中,师爷紧紧握住任二爷的手,此时的任二爷还惊魂未定,不知所措。
老管家咬着牙,狠狠给了任二爷一个巴掌,打得任二爷眼冒金星,终于清醒过来。
“二爷,镇定点!任家不能没有主心骨,你要挺立起来。”
“师爷,我该怎么做?”任二爷也是明白了过来,急急忙忙向管家求助。
“二爷,生意上的事,我去想办法,你,好好把这个家稳住,别辜负了咱们家这么多年的心血,慢慢的,你也要开始上手咱们家的生意。”
任二爷抱着脸,哭哭啼啼的点着头。
为了彰显孝心,任二爷花重金买了金霞山一块宝地,任老太爷出殡当天,安排了十六个人抬棺,招摇过市,下人提着钱盒,但凡来磕头,都赏五个铜板,鸣爆竹的,赏二十,轰动了整个县城。
任二爷打着幡,哈欠连天的走在孝子队伍前头,那丽娘也穿了白衣,系了麻绳,贴在任二爷身后走着,屁股盘子一扭一扭,一身缟素也掩盖不了他的俏丽。
反观大嫂和亲侄儿,却只能走在最后,也引得不少镇民议论。
丽娘不以为然,别人指指点点说明别人嫉妒。自己好不容易攀上这枝叶,其中努力外人岂可知?
夜晚,长生在山上烤着兔子,身后一个小包裹丢来,不偏不倚摔在他的右手边。
“恭喜你,虽说是运气,也是替先生完成了一个任务。”
长生不以为然的收起包裹,调皮的说:“青莲,要不要来吃兔子,油滋滋的,可香了。”
撒上一点盐,抹上辣油,香气扑鼻。
“你闻闻。”
青莲老远就闻到香味,忍不住走了过来,蹲在长生边上。
“诶,你别动。”
长生拿小刀剃了一条背脊上的肉送到青莲嘴里。
“来,我喂你,这上面涂了辣油,别把你的手弄脏了。”青莲小心翼翼的用牙齿咬了,送进嘴里,一来二去,也吃了半只。
长生料理完烧烤现场,在衣服上擦干净手,坐到了亭子里。给了青莲一个眼神,青莲乖乖的坐到了他腿上,也不知道是接受了这种命令,还是已经成为了习惯。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之前告诉你任务是除掉任家老大老二,现在变成了老大和老头子。”
“是谁~~~对我都不重要,哪怕是三个人都要除掉,也是一样的。”长生淡然的说。
“那丽娘可是攀上高枝了,没名没分的,竟然也去送了殡。这里面,你的功劳可不小。”青莲话中有话,别有意味。
长生听了狡黠一笑:“如果哪天,我的亲人百年了,你愿不愿意去送啊?”
青莲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我能做回普通人,我一定去。”说着头靠到了长生肩膀上,低垂着眼,不敢与长生对视。
长生轻轻拍着青莲的屁股。“这才乖嘛,来,起来,我们练练。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见过你出手,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如果你输了的话,就把我这身衣服给洗了。”
“聂先生没教过我截脉指,我学的是剑法,可别说我用兵器胜之不武。”
“无妨!”
两人面对面站定。青莲看着柔柔弱弱,用起剑法来,简直换了一个人。第一次出手就吓了长生一跳。
青莲一声娇喝,运起追风剑法,剑光凌厉,直刺长生面门。长生一个铁板桥,才堪堪躲过,剑尖擦头皮而过,削掉了长生两束头发。
还没等长生喘气,那恐怖的剑光又来了,这次刺的位置竟然是长生的下身,这要中招了那还了得。
长生也不起身,因为起身时机不够,只能就地侧滚,除了躲,还是躲。
一套剑法下来,长生如同一只大号的耗子,被那恼人的剑光赶得上蹿下跳,就差没打个洞躲到地下去了。
“先生就教你了逃跑了么?”青莲很是不满长生的动作,就知道躲闪,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进攻的样子。
”能跑也是本事,你有能耐,你也刺中我两下看看?”
青莲看着长生这得意样,气不打一处来,更加卖力。
就这样,青莲一直撵着长生跑,几套下来,也有些累了。
就在青莲泄劲换气的瞬间,长生把握住机会,忽然回头,打了青莲一个措手不及。
截脉指直点青莲胸口。
这人,怎么一点不讲道德,对姑娘家,出手就是胸口。青莲急忙格挡,却被长生整个人缠了上来,抱了青莲一个满怀。
青莲的手臂被牢牢夹在胸前,无法动弹,只能弃剑投降。
“你!”
“~~~胜之不武!”青莲跺着脚,没好气的说。
“比武斗狠,又不是杂耍套路,输就是输,哪有那多借口。记得明天夜里来取衣服,我清点清点以往的衣裳,一次性让你洗洗。”
长生说完潇洒离去,只留下原地干瞪眼的青莲。
回过神,哪里还有长生的影子,青莲兴起,给一颗大树好好修剪了一番枝叶,才消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