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先生今日特意带了些酒菜,两人坐在亭里畅饮。
“长生,昨夜玩得可开心?”聂先生意味深长的问道。
“还行吧,按先生说的,银票花干净了,睡了个好觉,杀了个人,又买了条命。”长生捏了一块鱼放到嘴里,歪着头回道。
“你为何不除了那任老二,却毙了金刀门副门主。”
“因为,我忽然觉得就这样,太便宜他们了。聂先生,他们任家,平时横行霸道,收成不好时还提价卖米,鱼肉百姓。你不觉得这样弄死他太便宜了么。金刀门出来后,我有猜想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这十里八乡,只有任记这有米卖。这背后,只怕任家和他金刀门有所勾结,任家出钱,金刀门在背后弹压其他商户。我要彻底打垮他们任家,分化他背后的势力是第一步。”
“诶,聂先生,你为何知道我没有动那任二爷,你莫非有千里眼?”
“有人告诉我了。”
“谁?”
“就是你买的命啊,青莲,出来吧。”
“青莲?”
一个女子从不远处闪出,慢慢走进小亭子,乖乖坐在聂先生边上。长生定睛一看,还真是那青莲。
“这,青莲?聂先生?聂先生?青莲?”长生左看也不是,右看,也不是。
“这报仇是假的?卖命也是假的?”
“长生,你真是后知后觉。”聂先生笑道。
“不过我确实接了个任务,就是除掉任家老大老二。酬金四百两。任老大死了,算任务完成一半,任老二现在没死,你有新的打算,就按你的想法来。”
“聂先生,我这忙前忙后的,是不是也沾点光,分几个小钱买零嘴吃?”长生贴了过去,搓着聂先生的衣袖子说道。
“何止小钱,大钱都给你了。”聂先生故意说得很委屈。
“哪有?”
“我不是给了你二百两么?你也开开心心花完了啊。”
“这,这,先生,你给我的二百两就是这个钱?你早说啊!”长生几乎快要晕倒。
“啊,不行了,我受不了。”长生连灌几口酒,要好好安安慰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你不是说你花得挺开心么,开心就行了。”聂先生吃饱喝足,转身就走。
“聂先生,后面的你不教我了?”
“这不青莲在这儿么,她教你就是。”聂先生倒是说得干脆。
长生起身围着青莲转了两圈,“她?君子要懂得怜香惜玉。我可下不了手。”
聂先生信心十足。“放心吧,真打起来,谁怜谁还未可知呢。”
“好了,多的不说了,这几个月你们自己玩,我有要事外出,年前都不会来了,青莲,长生要求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你听他安排便是。”
“知道了,先生。”青莲很乖巧的送别了聂先生。
说完,聂先生不见了踪影。
长生心想:聂先生就这么放心我么,得好好做些什么才是。”
“青莲,刚才聂先生可是说了。”长生背起手,挺起胸膛,学着聂先生老气横秋的模样,青莲,长生要求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你听他安排便是。
“青莲,我学得像不像。”
青莲一脸鄙夷。
“来坐过来。”
“哪里?”
“这不是么。”长生指了指自己的腿。
“你!可别太过分。”青莲眉眼竖起,很是不满。
“是谁满口答应的,长生的话,可要照做。难道你刚答应的话转头就不作数了么,原来有些人啊,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青莲矛盾至极,被长生拉住,顺手就坐到了他腿上。长生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你在牡丹楼是清倌人,那就是黄花闺女,是不是真的啊?能不能让我检查一下?”
“检查,怎么检查?”
“当然是到你闺房里检查。”
看着长生嬉皮笑脸的样子,青莲不知道是无奈好还是烦躁好。“你!别以为聂先生说让我按你的安排做事,你就无法无天。这个我可不答应你。”
“唉,没意思。行吧,说正事,你有多少银子?拿出来给我用用。”长生一晚上亏了两百两银子,心疼得要死,这不逮着人了,要挽回一些损失。
“你要我拿银子给你用?”青莲一脸不可置信。“你还是不是男人,哪有问女人要银子的。”
“诶诶诶,你刚答应聂先生的话,又不作数了。人呢不给我,我不破你的冰清玉洁,那银子你总得给我吧,还是说你说话就从不算数?”
青莲从腰间抽出一只秀气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两个铜钱,丢在石桌上,没好气的说:“给你,你不是要钱么?”
“哇,你打发讨饭的乞丐呢,这么点,怎么够?都拿来看看。”长生翻开青莲的荷包,掏了个底朝天,掏了十两银子出来。
“就这些?”
“就这么多。”
“你其他的银子放哪了,都拿来给我。”
“没有了,就这些!”
“我不信,除非你发个毒誓,骗我就脸上长烂疮。你发完誓我就信你。”
“你怎么这么无耻!”青莲挣扎着起了身,手指直挺挺的指着长生的鼻尖。
“你就当做善事了嘛。记得明天晚上拿给我。”
“拿拿拿,拿了我这些银子给你买棺材。”青莲气鼓鼓的走了。
只剩下长生哈哈大笑,躺在椅子上哼起青莲弹过的小曲。
过了两日,长沙府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今日牡丹楼休业,所有人不准进,几个壮汉金刀大马立在牡丹楼的门口,阻挠着所有人的脚步。每个人手上抱着一把长刀,凶神恶煞。
“你凭什么不让大伙进。”有好事者出头,立马被懂事的人拉走。“这是金刀门的人,请了令旗,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了,晚来一天不是来呢,等他们走了再说。”
“这金刀门的人这么横么,不把官差放在眼里?公然在这堵门,不许他人做生意?”
“嘘,小声些,别让他们听到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这金刀门真说起来,没那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那面旗子。”
“旗子?”
兄弟,说你是书呆子吧,只顾埋头读书,不懂江湖世故。
传说当年,圣祖皇帝和圣祖皇后两位神人横空出世,带领广大人民一举终结几百年的混战,重新建立统一的国家,靠的就是武林力量。所以圣祖皇帝继位后,特意设立了武林监,专门管理武林之事。武林中设立了地区性的武林盟,管理各大小门派。武林盟的盟主由有实力的门派,轮流担任。每两年一届。所以这次不仅是金刀门的事,而是打的武林盟的名号。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地方只有配合,没有阻止的权力。
想闯进去的男子听了,唏嘘不已,连连称谢。“兄弟,多亏了你,不然我要惹麻烦了,我请你去喝一杯。”
“所有人,全部站出来排好,后厨杂役,下人站左边,接客的姑娘站右边。”
金刀门的三当家亲自到场,把他的亲哥哥也一同抬到了这牡丹楼来。过去几天,副门主的尸身在棺材里已经有些气味,是开始腐坏了。
“进来。”
两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在金刀门的催促下,走了进来。正是那捉刀之人。两个捉刀人,分别安排了小桌铺好纸笔,研磨墨水。
三当家把刀抱在胸口。
大声说道:“所有人,依次把当晚自己所见所闻所做之事详细交代。其他人可以纠正前人陈述。若发现有人前后矛盾之处,先打二十。知情不报者,以杀人者同谋论处。”
姑娘们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软倒一片。被大汉揪起来,一个个问话。说得也是结结巴巴,少不了挨几个巴掌。后续姑娘有了前车之鉴,纷纷仔细回忆,想尽办法纠正其他人错误,互相指责,纠缠谩骂,避免自己受害。
“你叫什么名字,奴家叫白鸽,见过我们副门主没有?”有些瘸腿的汉子提着一个小姑娘的衣领呵斥道。
白鸽往棺材里瞟了一眼,软下身子,跪坐在地。“回大爷的话,见过,那日晚上,是我和另一个姐妹陪他喝酒来着。”
“当时什么情况?”
“当时我和小梅一起服侍任二爷还有副门主和另一位大爷喝酒。喝得差不多,任二爷叫了下人来安排副门主和那位大爷歇息,奴婢陪的是~~~是副门主。”
“那后面发生了什么?”
“奴婢不清楚,当时副门主在桌上昏昏欲睡,奴婢想服侍副门主歇息来着,他说还要喝酒,不用我陪,我就出了门,后面也没再去叨扰,怕惹了副门主不高兴。”
“可见到什么可疑人等靠近?”瘸腿汉子揪起白鸽的鬓发,凶恶的问道,所言属实?
“奴~~~~~奴婢半点不敢说谎。”白鸽瑟瑟发抖。
瘸腿汉子把白鸽摔到一旁,白鸽发髻乱成一团,散发胡乱披在脸上,狼狈不堪。
娟娘走过去,扶起白鸽。“你别太过分,问话就问话,何必动手。”
汉子随手推开娟娘。“这里没你的事,又大声问道,哪个是小梅?”
边上一个姑娘怯生生举起手。“奴婢是小梅。”
“刚才白鸽所言是否属实,可有遗漏。”
小梅跪倒在地。“当时,下人给任二爷,和林爷另外安排的房间,我服侍林爷进房歇息,他一沾床褥,就熟睡过去。我想着既然客人睡了,也用不着我了,我就去叫下人去后院打水,给林爷擦了脸,他还没醒,我就去歇息了。没看到什么异常。”
三当家仔细听了听,发现众人口供均能对上。
“你叫什么名字。”瘸腿汉子又转向另一人。
“如玉。当日晚上,我和姐姐如烟服侍聂公子,一直在房里,未曾出去,也未曾见过副门主。”
“聂公子?你和如烟两个服侍?那什么聂公子随行几人。”
“就他一人。”
“一人为何唤你姐妹两服侍?”
“富家子弟,多喊两个姑娘说话,有问题么,除我们姐妹外,我们这的清倌人青莲也在,晚上一直在房里弹曲。”如玉到底有些胆识,回答起来并不畏缩。
“那聂公子是何人,你们三人晚上陪他睡了?”
“聂公子可是与那聂大善人有亲。大侠可以把那聂大善人抓过来问话。”
瘸腿汉子抬手给了如玉一个嘴巴。
“牙尖嘴利。我问你,那聂公子去哪了。是不是在房里?”
娟娘把如玉护在怀里。“聂公子最后去了我的房间就寝,壮士是否满意?”
“你?那聂公子瞎了眼?年轻姑娘不要,跑来找你这妈妈,老黄花菜还发了新芽了?”金刀门众人哈哈直笑。
“你!”
娟娘被这汉子讥讽得恼怒,抬手想要给他些教训。被汉子抢先推倒。
“想打我?你算什么东西?”
汉子抽出长刀,在娟娘脸上比划道:“这聂公子不睡她这红牌,睡你这老徐娘,分明有诈,若那聂公子有问题,你这个婆子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