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长生正坐着呼吸吐纳,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虽然极轻巧,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又是仁真小师傅过来了,长生自信的说:“仁真师傅,你来了。”
身后的人开口道:“我像和尚么?”那浑厚的声音,长生立马就听出了来人是谁。
“聂先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长生回头,聂先生站在殿外,锦袍外套了一层黑色披风。
“既然你已经坐在这里,我相信你已经决定好了,跟我来吧。”长生站起身,跟着聂先生,聂先生一个轻跃翻过高墙,长生也不甘示弱,助跑,攀爬,也不是那么困难的,就过了墙。
两人一同来到山顶,不是聂先生领着,长生在寺里这么久了,还从来没到山顶来过。
红山的山顶上有一座小凉亭,名为日升。亭子顶上尖尖,如同一个大大的日冕,可以用来观察时辰。亭子的边上一小块空地,前边一圈圆木,加锁链钉成一道围栏,形成一个小小的观景台。聂先生和长生站在台边。俯瞰整个山下景色。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决定好了么?”
“聂先生,我既然已经站到了这里,就没打算回头了。”长生眼神异常坚定。
“那好,我先说我的规矩。”
聂先生丢了一把小匕首和一个火折子给长生。
“从今往后,你在寺里不能吃晚饭,你的晚饭在这山里。我的武功,走的是灵巧的路子,不用蛮力,讲究快准狠,教过你的,不能轻易展示,出手就要绝不留情。”
“前面几天,我还是先照顾照顾你。”
聂先生一个闪身,跳进树林,不多时,捏了一条三角头跳出来,交给长生。交到长生手上的时候,聂先生突然放手,毒蛇得以喘息,蛇头猛然扑向面前的手掌。
长生眼疾手快,捏住蛇头,用力一挤,蛇就毙了命。
聂先生冷冷的说道:“今天,给你上的第一课,叫做,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熟悉亲近的人。我们先吃东西吧。”
长生把蛇头切下,剥了皮,生火烤了,吃得津津有味。站到围栏外,靠坐在圆木上,聂先生讲了步伐。“人有双足,力从地起,你能不能在对方进攻时,有效闪躲并且还击,站位和平衡十分重要。”聂先生又讲解了轻功和步伐。
“你记住了么?”
“差不多吧!”长生歪着头回忆道。
“那好,跳下去!”聂先生凭空指着山下。
“跳下去?聂先生,你不是说笑吧,这里一眼看去,少说几十丈。”
“我像是说笑么?跳下去,这种陡坡,就适合你练习轻功脚步。”
“聂先生,那我就跳了。”
“跳啊,莫非还要我送送你?”
“好,我跳了。”
“你跳啊,还等什么。”
“我真跳了。”
“再不跳,我就动手了.....!”
就在聂先生不耐烦的时候,长生纵身跳了下去,同时,抓着聂先生的腰带。本就站在崖边,没有多少立足点,再加上一时疏忽,聂先生失去平衡,被长生一同拽了下去。两人一起翻滚了数圈,聂先生眼尖,借着一颗斜长的树木,用力一蹬,恢复重心,提起长生,两人在坡上快速轻点飞跃,不多久的功夫,就到了山底,聂先生站定身子,把长生往前一拋,长生没站稳,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摔了个四仰八叉。
聂先生有些恼怒:“你这小子,发什么疯,我叫你跳,你居然扯我下去。若不是我反应快,我们俩得撞在这些树上,不死也要重伤。”
长生站起身,随意拍拍身上的树叶杂草,笑着说:“这是先生你教我的第一课,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熟悉亲近的人。我可有一个字遗漏?”
“好...好...好...聂先生连说了三个好字。今天的课到此为止,你自行回去吧?”说完,聂先生就消失了。
抬头看着遥远的山上,下山容易,上山难。长生轻叹一口气,爬吧。
爬山确实累,长生手脚并用,走了一半已经觉得疲劳了,大腿开始发酸。想到聂先生刚才的步伐,既然能下去,为何不能上去呢?
长生记着聂先生教的步伐,呼吸吐纳得当,开始新的上山方式,感觉压力大减,上山也没有那么费力了。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山顶,一路溜进后门,回到了千佛塔。
由于智信师傅给长生在千佛塔一层弄了个小铺,所以长生可以不用和其他人睡一起,也正好不惊动他人。
第二晚,聂先生按时到达,两人如昨日一样,到了山顶。今晚,聂先生讲了指法和经脉穴位。没有木头假人练习,两人站立,真人对练,互点对方经脉穴道。
“分足部,腿部,腰部,胸部和头部,从下往上,点中任意一个穴位,方可向上。先从足部穴道和经脉开始。”聂先生解说道。
“那不是得俯下,甚至蹲下身子?”
“随你喜欢。”
长生先发制人,注视住聂先生三阴交穴的位置,蹲到一半,被聂先生看破意图,抢先点倒,长生拖着麻腿,大喊不服。
“聂先生,你耍赖,手没碰到我的穴道,就点上了。”
“这就是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二课,涉及生死,对决,没有公平可言,起来接着对练。”
聂先生首战告捷,目标转移到长生的腿上。这次长生迟迟没有行动,直到聂先生出手,长生整个人靠了上去,挂在他身上,夹住聂先生的手,用脚踢到了聂先生的三阴交穴位置。
“好小子,教你点穴你用脚?”
“你只规定了点穴,没说只能用手啊。”
“行,再来。”聂先生来了兴致,越练越兴奋,长生则越练越痛苦。
练完穴道,长生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无论哪个地方,都在造反,不听使唤。还是最后聂先生那股热流,才给他缓解过来。
第三日,两人把前两天的东西一一练完,肚子已经咕咕直叫。
“长生,你去弄点吃的来。”
长生在山上找了半天,实在没有收获,没法子,去放生池捞了一条大鱼,聂先生给烤了。今天,聂先生特意带了辣椒面,细盐,还有香油,香叶。油滋滋的,烤得那叫一个香,长生吃完,都不忘把手指嗦干净。
才吃完没多久,肚子就开始抽搐起来,肠子搅得一团糟,疼得长生在地上打滚,冷汗一颗接着一颗从额头滑落。
“聂~聂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聂先生不以为意“你这是中毒了。”
“中毒?这哪来的毒?这里只有你我,莫非......是你下的毒?”。
“说得没错。”聂先生塞了颗丸子在长生嘴里,吩咐他吞下。
“这是我教你的第三课,杀人,武功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行走在外,任何时候,都要提防,可能出现的阴招。好了,我走了,你自己收拾。”
聂先生走了,只留下还在腹痛的长生,药起效了,长生终于缓了过来,可是总感觉还有些余毒未清,拉了一次又一次。长生回去时,脚步轻浮,上墙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滚了两圈,没有折断手脚。
睡在床上的长生想了好久,终于明白了,解药是解药,没有假,毒确实是清了,但是下的不止一种,聂先生不但下毒,还掺了些泻药。
就这样,时间一晃,过了快两年。
“聂先生,今日怎么不是晚上练功了?”
一大早,长生跟仁真小师傅交代了一下,就出了寺。下了山,聂先生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聂先生,今天我们去哪?”
“今天,是我给你上的第四堂课,我们去长沙府。”马车慢悠悠的进了城,聂先生带长生在城里溜了一圈,然后来到一个小园子里喝茶。
“刚才的路,都记住了么?”
“聂先生想问什么?”
“可记得那牡丹楼的位置?”
“记得,在城东方向。”
聂先生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交到长生手里。每张一百两,长生看着咋舌,好大的手笔。
“还记得你们镇上的任老板么?那个死了多时的任老板,他的亲兄弟今天在这里宴请金刀门人玩乐。杀不杀他,你自己看着办。这两百两,今晚在这牡丹楼花完,不许私藏。”
聂先生说着,又给了些散碎银子就走了,明天晚上寺里见,告诉我结果。
人靠衣装马靠鞍,长生拿着散碎银子,先去置办了一套好衣服,要不说,大城市里的商家就是会做生意,公子前公子后,又是挺拔,又是俊朗,说得人飘飘然,最后还贴心的送了一把折扇。
长生仔细照了照镜子,裁缝眼神真毒,挑的衣服还挺合身的,直裰白衣,系了牛皮腰带,挂着两束青色的流苏吊穗,还有绣金线的钱袋子,披一件深色缎面袍子,折扇一挥,还真有那贵族公子气质。
平常没钱吧,过得磕巴磕巴的,这一下子,拿到两百两的巨款,长生还真不知道怎么个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