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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红山寺贺寿(下)

走过一段石径小路,就来到了前殿,殿外,有一尊巨大的石造圆鼎,四个人张开手臂,方能环绕。前殿供奉着弥勒佛,四大天王。左殿给人抽签请香,每人进寺都能领三支香,若还想烧其他香烛黄纸,可另出银子请。右殿暂时空缺,准备增建,刚上了梁。

“我们先去抽个签吧!”李扶带着一行人,进了左殿。先后拜了真武大帝,药王和关圣老爷。

“慧丫头,我看看你求的什么签。”长生跑到李慧后面,伸着头,偷偷看她摇签筒。

取笑道:“慧丫头,你就想如意郎君了啊?”

“要你管,豆子哥,你求你的,我求我的。”李慧闹红了脸。

“我教你,要诚心跪在大帝面前,默念自己的姓名籍贯,及所求之事,然后摇动签筒,出签后,打个诰,如果是一正一反的圣诰,就说明大帝显灵给你指引啦。”

长生主动给李慧当起讲解,寺里的师傅们见到也见怪不怪,由得他去。

“哦,书上说少女思春,原来是真的啊,嗯。”长生像个老学究一样,点点头。“古人诚不欺我也。”

长生自然而然的从李慧手里抽出签子,也不脸红,转移注意力说到:“第十七签,上上签,好签啊,你求的什么啊?

李慧红着脸,小声在长生的耳边说:“我问姻缘。”

“慧丫头,就想着嫁人了啊?”

“那,那还不是,这年来,老是有人上门跟爹说亲了,烦不胜烦,今日来了红山寺,我正求个签看看,到底我的姻缘怎么样。”

“哈哈,我看看签,这姻缘第十七签,所谓院里摘梅问姻缘,想见难见在眼前。你看,这在眼前,那不就是我么,佛祖是真灵啊。”

“你的签呢,也拿来给我看看?”

“我那是随便摇的,不做数,签上是九十九号,这签筒,都装不上这么多签子呢,大概是谁好玩藏里面的,我已经还给师傅了,还是你这姻缘签重要,可关系到你我终身幸福啊。”

“少贫嘴。师傅,您能帮我解下签么,姻缘签。”李慧白了长生一眼,把签子抢了回来,递给师傅。

师傅看到签号,摇头晃脑的说道:“姻缘第十七签,上上签,《院里摘梅问姻缘,想见难见在眼前。灵猴捞月求湖海,不如回家起炊烟》。”

“师傅,这签是什么意思啊?”李慧认真的问道。

“这签是说啊,你的姻缘,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仿佛隔你很近,其实又离你很远,如果哪一天,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你的姻缘就到了。”

“师傅,这签语和猜谜一样,什么样的人,才是熟悉又陌生的人呢?”

“此乃机缘也,届时你就知道了。”

长生笑嘻嘻的在边上说:“慧丫头我就说了吧,这说的就是我。”

“哼,谁知道呢,你怎么晓得这签文是什么内容,分明是与师傅串通好了来哄我。”

“哎呀,不小心就被你发现了,那我这么哄你,你不怪我吧。”

李慧低下头,小声说:”豆子哥,我自然是不怪你的。”

喂喂喂,大家快看,梅先生来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提了一嘴,大家闹哄哄的出了殿,纷纷去迎接梅先生和老夫人,李扶也过来,拉着他们一同跟上,也不知道李慧那话,长生是听没听见。

《似真似假一瞬间,佛道正邪问苍天》。这小伙子有意思,是我们这十几年来第一个抽出此签的人。智信师傅把拿到手上的签子递给边上的锦袍先生。

从前殿往后,或者走边上的走廊均可往后,过了广场就到正殿。两边的双层厢房,有香客堂,有饭堂,有住宿的地方。大家一股脑的簇拥着梅先生和老夫人,上了广场。正殿,供奉的是如来佛,还有观音菩萨,文殊和普贤菩萨,两边还有金身十八罗汉。

梅家的下人,挑着担子跟在后面,三四个仆人,担着各式果饼、布匹还有罐子香油。到了地方,丫鬟安排仆人着把果饼分盘摆放,布满供桌。其余多的,安排供完佛祖后,分给今日来拜佛之人。红山寺的智信大师站在正殿门口,早已等候多时,见老夫人上了广场,安排小僧,迎了上去。梅先生搀扶着娘亲拜了佛,众人一同上前道贺。

这梅先生的娘亲,今日正好是七十大寿,都言,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七十,已属稀有,往往早已卧床,疾病缠身。这老夫人却是例外,半边银发,精神抖擞,而且耳聪目明。身材并不消瘦,反而微胖有福,皱纹也不是很明显。梅先生今日也是喜庆得很,在娘亲的要求下,没有选择大摆筵席,而是来红山寺敬佛。不少士绅闻风而动,从不见佛祖菩萨之人,也进了寺庙。

众人有说有笑,屈老爷瞥见在一旁的李扶,赶紧示意他过来招呼。李扶拉着长生,挤过人群,来到中间。

长生跪在老夫人面前,行了个大礼“老夫人万福!”

“这是谁家的孩子?”

屈老爷上前解释:“老师,此子叫傅长生,是学生治下,差役李扶的养子,这孩子正是我前些日子写信给您讲的那个孩子。”

老夫人闻言,知道了长生的来历,欣喜之余,伸手把长生拉了起来:“好孩子,乖巧的很。”

“老夫人如此和蔼可亲,长生见着老夫人也欣喜,斗胆想送个礼物给您,但是贵的金银珠玉,我也买不起,只能送一片心意。”

老夫人摸摸长生的头说道:”好孩子,金银不重要,心意才最重要。”

“长生,长生。”招呼之人正是仁真小师傅,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烛小二,烛小二肩头正扛着一个大筒。避过人群,送到了长生的手上。“长生,还好赶上了,没有误你的事。”长生上前搂住烛小二,恰到好处,小二哥,太感激了。”

回头行礼:“老夫人,这个,便是我的心意。”

老夫人笑着说:“还请打开看看,此物甚大,不知是何。”梅先生和屈老爷也好奇的围了上来。

长生拿着这个大筒,拆开外面的油纸包,露出庐山真面目。油纸包里,赫然是一支又长又粗的香,长约三尺,粗四寸有余。上面写着一个红色的寿字。众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香,啧啧称奇。

“老夫人,这求神拜佛的人众多,寺庙也多,如此多的人上香,纵使佛祖分身有术,这一大把香插过来,也得分辨半天,于是我想了好久,给老夫人做了这大香,乞求菩萨保佑老夫人长寿,这香插上去,菩萨肯定第一个看见。”

长生说得真挚,逗得老夫人合不拢嘴,其他在场的人也跟着偷笑起来。梅先生在边上说道:“这独一无二的大香,菩萨第一个看见,虽然有讨巧之嫌,但也角度新奇,有趣得紧啊,灵均,你说的这孩子确实有些小聪明,你眼光不错啊。”

屈老爷回礼:“老师,学生不敢当。”

智信师傅也凑上前来看看这大香,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有福咯,请香贡佛亦是积累福报,这孩子如此用心更是喜庆。”

老夫人高兴之余,向长生说道:“孩子,你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我该送你些什么呢?”

长生狡黠一笑,说道:“老夫人,你把这个香再送回给我呗。”

“哦,孩子,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老夫人,今日不是来了这么多进香的香客和老板么,我斗胆想把这香卖了,给红山寺修右殿贡些银子。老夫人就拿这柱香上礼好了。”

这屈灵均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长生的意思,说道:“老师,祖奶,这主意好啊。”我愿意起个头,出五十两。

一百两。很快就有人响应,正是先前和智信师傅站在一起的锦袍男子。

这外地人都这么慷慨了,本地人怎么能弱这一头呢,很快就有人接了二百两。

再加二十。

我再加十两。

加价此起披伏。

五百两,那锦袍男子把价格直接从二百八十两差点抬了一番。

没有人比我高了吧?锦袍男子得意的看着这些人。

任老板,不能让他这么比下去,是啊,压他一头。

这么多人怂恿,摆明了要挺他,任老板也不能认怂了,直接喊了一声六百两。

大家齐声叫好!任老板大气十足!

大家的吹捧让任老板差点迷失,然后马上被打回现实。六百五十两。

任老板,再加点,不能让他赢了,他快没气了。

八百两!任老板咬着牙,喊出了令人惊愕的数字。

哦,任老板好样的!

八百五十两!

我出~~~~九百两,为了这么个香,出这种价钱,任老板也是拼了,九百两喊出口,眼睛都快发白了。

一千两!最终这个价格,让任老板不得不放弃。

长生拍手称赞,各位叔叔都好有善心,愿意捐赠这么多银钱。屈灵均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银锭,交到小僧的托盘上。行了个礼,智信师傅,我的银钱在此。

“阿弥陀佛,谢施主供奉,老衲祝施主步步高升。”

“智信师傅,我的在这。”那锦袍男子,从衣袖里抽出一张千两银票,也放了上去。

“阿弥陀佛,老衲祝施主心想事成。祝老夫人长命百岁,回头右殿建成了,功德碑上,老夫人名字刻头一个。”老夫人听了喜不自胜。

“这位先生是?”

“屈老爷,在下姓聂。”

“可是那聂大善人?”

“都是虚名而已。大家抬爱。”

“回头晚上本官宴请老师,祖奶还有聂先生一起吃个饭,还请不要推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边上的人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

见最小的和最大的银子都捐了,其他人也慷慨解囊,自己喊了多少,就捐了多少。

智信师傅都一一谢过。

只有那任老板,火气都快冲到头顶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几张银票,丢在托盘上。

“阿弥陀佛,祝施主发财。”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还说佛门清净地呢,搞起钱来,比谁都厉害。”任老板此时火气大得很,香没争赢就算了,莫名其妙的被推出来喊价,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拍卖变成了捐钱,大家都讨了好,只有自己成了冤大头,又是这个傅长生多管闲事。

吁,马夫小心翼翼的拉着车子,不让马车冲得太快,一个手下从后面追了上来通报任老板。

“什么事,有屁快放,我正烦躁着呢。”任老板躺在车厢里,不想起来。

“小的刚在后面偷看到,那红山寺的和尚偷偷给了那个傅长生银子。”

“你说什么?你看清楚了?”任老板惊得一屁股坐了起来。车厢抖了两下,还是撑住了。

“千真万确,小的看得真真切切,那小孩收了好大两锭银子,然后从后面跟那送香的伙计一起走了。”

呲~~~!

任老板抓着马车的帷裳一把扯了下来,气得整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三两下,把手上的布撕扯得稀碎。“该死的,原来是串通起来坑我的银子,好你个傅长生,好你个烛小二。去,叫那几个人来,给我把他们剁了!你看什么看,好好驾你的车,本老爷不高兴,连你一起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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