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胤禵醒来,男医生立刻转身又去处理别的病患去了。由两个小护士娴熟地接过工作继续处理接下来的事。
“你叫什么?”一个小护士问道。
放肆,怎敢直问本王名讳!
虽然如此想,但他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直觉哪里不对劲,于是默不作声、游移不定的看着小护士。
低着头记录的小护士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眉头皱的紧紧的刚想发作,抬头看到胤禵,目光一滞,忽而脸上一红,抿起嘴唇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胤禵不答反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何处?青荷呢?”
“这里当然是医院了,我是护士。”小护士拽着自己的护士服,“看不出来么?”转而她又有些担忧看着他,说道:“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叫医生再帮你检查一下?”
医院?护士?那是什么?难到是类似太医……
胤禵思忖片刻说道:“不用,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小护士四下张望了一番,疑惑地摇摇头,“没看到,是你家属吗?”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得登记一下。”她用笔在登记本上敲了两下。
胤禵沉默的盯着小护士,看的小护士都有些害羞了,他又观察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和人,似乎大家都在忙碌,并没有人格外关注他,于是答道:“……胤禵。”
“先送病房。”医生嘱咐道。
两个小护士推着胤禵向病房走去。
一路上胤禵一直警惕观察周围的环境,但由于是躺着的姿势目光所及有限,他睁眼望着房顶,到处都是那种雪白刺眼的光,还有那些身旁路过的人,或缓慢、或急步、或哀伤、或焦躁……
他们所有人的衣着都很怪异,与他之前所见的服饰截然不同……一时间他的大脑有些发蒙,他抬起一只胳膊盖在眼睛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又过了一阵,胤禵感觉床停下来了,他抬眼去看,两个小护士把他推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忙前忙后将他的床摆弄了一阵,像是固定在了一个位置上。接着又把那个一直往他体内注入液体的瓶子挂在他床头的一个根杆子上。
“有事按这个。”一个小护士笑容可掬的将一个红色按钮指给他看。
待两个小护士都出去了,胤禵噌的一下坐起身来,他先看了一眼扎在手上的针,厌恶的一把将针头扯掉,药水随着半悬着的针头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接着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空空的一间屋子里只摆放着两张床,床头有一个柜子,还有几张凳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物件各个都长相奇怪,没有一个看起来熟悉的。他轻巧的两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呼,一阵冷风吹进来,吹得胤禵头脑发痛,他眯起眼睛再向外看去,窗外的景致令胤禵大吃一惊。
此处竟然距离地面如此之高,竟像是建在悬崖上一般,远处目光所及之处那层叠林立的都是房子吗?这么高?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远处那些一闪一闪的是什么?
那些跑来跑去的方盒子又是什么?
胤禵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今天所闻所见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认知。而此处大概也早已超出他大清朝的王土了。
天哪,我在哪里?
无数无解的问题在他脑中盘亘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哗。”门突然被推开了,“?澜,?澜你醒了。”伴随着急切的声音,左明仲焦急的推门而入。
胤禵甚至来不及反映,全身紧绷站在窗边,一瞬间两人大眼对小眼双双呆在原地。胤禵藏在袖口下的拳头此时攥得紧紧地青筋暴起,似乎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然而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左明仲先是盯着胤禵看了一阵,倒也不是他不懂礼数。只是胤禵目前这幅尊荣,任谁都得多看两眼。
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这人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也煞白的厉害,不过倒是长得挺帅。一头披散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前额的头发都是秃的,额角还贴着一块大大的纱布,看来是撞到了脑袋为了包扎剃的。
左明仲忍不住摇摇头,多帅的孩子这头给剃的。
左明仲是左?澜的生父,靠着开一家古董店为生。由于古董行的特殊性,他对这种打扮怪异的人非常敏感。
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一般这种人大半是搞艺术的,也有玩古董的。不过大多数情况,这种打扮的人要么是深藏不漏,要么就是在外装大神,家里却藏了满墙的赝品。
他打量了一下胤禵,这么年轻八成是后者,于是客气的点了个头,问道:“请问这病床的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胤禵不答,依旧紧绷站着。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挂在旁边的窗帘噼啪乱响,左明仲轻轻蹙眉,三两步走到窗边。
胤禵握在衣袖下的拳头紧了紧,几乎差点出手了,然而就在他要出手之际,左明仲却只是掠过他直接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户关上,还略带着些长辈般的关切说到:“风这么大,你还病着,别站窗边了。”说着伸手去拉他。
他反应极快,闪身躲开左明仲的手。
左明仲尴尬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呵呵笑了两声若无其事的把手插进口袋,又继续说道:“年轻人要学会照顾自己,快回床上躺着吧。”说着自己坐到旁边的另一张床上。
胤禵始终警惕地看着他,但同时又觉得刚才他的关切似乎不似作伪,于是心中对他放松了戒备。
左明仲对此毫无察觉,只当是年轻人的个性,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自顾自说着:“就像我那姑娘,那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多说她两句就嫌我唠叨。这不,这次一个不小心掉水里一睡就是一个多月,你说要真有个什么,叫我这当爸的可怎么办呐。”说着眼圈就红了,“哎,都怪我,是我害了她,还好她醒了。”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苦笑。
胤禵端正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修长的双手紧紧按在膝盖上冷冷看着这一切表情毫无波澜。
左明仲大概是这些话憋久了,实在找不到人说,滔滔不绝说了大半天才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后知后觉说道:“呵呵,不好意思啊,跟你唠叨了半天。”他伸手去口袋里掏出纸巾来胡乱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胤禵始终一言不发,笔直的坐在那里如一尊不会动的雕塑一般。直到左明仲把手伸进口袋时他才屈起手指,原本平盖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攥成一个拳头,那是一个戒备的姿势。
左明仲突然目光一滞,紧紧盯着胤禵的手。
文武双全的十四阿哥怎么会察觉不到,他面上不动,但拳头却握的越来越紧,连指节都根根泛白了。
他是什么人?他发现了什么?他想干什么?一瞬间胤禵脑中已经出现了无数种想法。
但下一秒,只见左明仲激动的双眼放光指着他左手拇指上一枚洁白无瑕的玉扳指:“这……你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胤禵疑惑静静看着他。
左明仲只以为他是不愿意,也不勉强,只是冲那扳指一扬下巴:“料子不错,上好的和田玉,玉料温润如水一看就是老东西,雕工也了得。”
“宫里的东西?”
胤禵全身一颤……倏尔瞳孔扩大。
此人为何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宫里的东西,想必对宫里甚是了解。胤禵正在琢磨要不要把扳指给他看看。
突然一个护士推门进来。左明仲赶紧站起来拉着护士问:“你好,护士,请问这个床的左?澜去哪里了?”
护士:“刚出院了。”
“出院了?”左明仲一愣。
小护士解释道:“是啊,本来让她明天办理出院手续的,可她说什么都不呆了,他父母就签了字把她带回去了。您是哪位啊?”
“父母……哦, 谢谢,谢谢你了。”左明仲难掩失落之情。
他落寞的转身准备离开,临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走到胤禵面前,双手递过去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左明仲,下面有我小店的地址。”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名片上轻轻点了一下。“先生若有意出这宝贝,请务必出给我,价钱可以谈。那我就先走了,回见。”
待左明仲走后,胤禵方才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才缓缓松懈下来,他将手里的纸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默默陷入了沉思。
左明仲的话在他脑中回旋,“老东西?宫里的?”
他想起左明仲的穿着、那些穿白衣服叫医生、护士的穿着、这里的建筑……不、应该说是这里的一切。
他之前还骗自己说,是不是被别的什么国的什么人掳走了,而此时一个声音闯入脑海:臣女自200年后穿越而来……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