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乘着我的宾利驶出红云港。车内音响里飘出音质极好的男声,唱腔及其性感,甜腻的温度轻柔柔地浮在毛衣上,刮不到我的心尖一寸。指尖在唇线刮下的出局色彩,融化成指腹的腮红。
术季的发笑有些刺耳,不怪我忍不住地按停了音乐。“怎么的不爽打扰你从温香软玉里爬起来?”
冬日大早上未天亮时,倒时差的我毫不理会手机对面语气极差的术季,洋洋洒洒地吩咐他在午餐时间点前在东城中心置办好万事俱备的公寓。
在国外一切从简,不过也就是在大学旁租了个单人公寓,虽然刚住下时也一切都有,不过几年里我从四处淘到了些别样的家具用品一一替换了原来所有。结果是,昨晚一顿饭结束回房后,当我不是因为劳累躺下时,果然立马就后悔没有把‘公寓’运过来。
立即再打电话给术季,果然这家伙真去了‘红枫’,莺莺燕燕的声音即刻就停,我也给足了术季面子地好言好语拜托他办事。
“怎么会,大小姐你说什么在下都万死不辞。”他倒是不在车上乱胡闹,“那些姑娘们都乖得不行,我怎么会不爽?”
我剜了他一眼,也不顾什么:“你……喜欢这种?”术季这样模样和身姿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把他和林黛玉妹妹那挂配对的。照情,也该是明媚妖娆的大美人。虽说不是放在身边的,但凑合也不是这么凑合。
术季倒是不觉得我语出惊人,丢了个不想打发的小眼神过来,引得我在副驾驶上笑得开怀。横架的光裸双腿随着身体幅度好不刻意地扭了扭。
“下车不冷死你。”他目不斜视。
“等下下个车挪个地的功夫,我还跑着过去。”我颇有分莫名其妙的小得意,美滋滋地等着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新家。
“吃狗屎吗?”术季别有居心地瞥了一眼我腿桥下的一双长筒高跟靴子,语气欠揍。
“那你抱我。”
我自然地随意挑眉示意,没有想他看不见又不继续回怼,他只是安静地开车,可见没有几份玩笑的心思了,我也颇不在意这样的结束,沉浸在手机的简讯中。
关于我昨夜在饭桌上的打算,爷爷和父亲自然在意,该留心的人也不少,不知是不是赶着就在今早收到了几份精简可看的全是关于吴政时尚屋的资料。
这位我想要拜师的对象吴政,背景简单,事业征途却令人叹为观止。其所创设的时装屋及其品牌DZ,未曾加入任何集团也没有历史背景做支撑,发展之势承袭老牌时装屋,单靠友人资助并拥有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一以贯之工匠精神与品牌信念。
我了解了大概,认真起来:“术季,要是你,喜欢太干净的东西,会怎么做?”
沉默正要被我认为贯彻到底,他倏然开口,操着一口我不明白的决绝和恨意。他说:“阮飞,我,根本不会喜欢太干净的东西。”
我不知转向,一门心思要把话题摆正得出他的正面回答,蹙眉张嘴立刻被下话堵住。
“阮飞,你不算干净,知道吗?”
“C”我哭笑不得。
“这是约束,也是保护。”他终于放松下就快要触及到我的压迫感:“我知道你在说那个时装屋什么,我不了解你这一行的规则,但知道你是红云港的阮飞。在东城,你可以成为规则。”
他的话自然而然地带上几份古板和严肃。从小到大,因为边沿我自认为与他并不算亲厚,曾经也没有那一瞬间抵达现在的距离。于我而言,我了解的他不及十分之一,但那十分之一才最为珍贵。
“曾经不过替我办事,如今又会教我做事。”本是在意屏幕里内容的我咀嚼起自己吐出的字眼,半点不想腹诽地扭头静视开车的术季:“长进不少。术季,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多久呢?”
“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刻。”
我想了想,不再看他,低头而在手指划过的任何一页倾注完全没有的注意力,难得轻浮一次:“不会有这一刻的。术季,C,原话奉还——你也是可以预料的特殊。”
术季与我的正式碰面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早得多。在什么时候呢?我放过自己的大脑,眼神裸露地向他的衣领处窥探。儿时,他可喜欢的那张护身符如今还在吗?
厚重的冬衣掩盖住他不知道的秘密,车内转切的气象电台正在播报近几天东城将迎来第一场雪。
我期待一场大雪,覆盖或好或坏,让喜忧参半。
途径东城的几条主街,从窗内着眼过一些老老少少,最终对那束被怀抱的棉花念念不忘。
摇下点缝的车窗在往里面送冷风,搅得车内酒醉似的温暖清醒了片刻,我追寻的动作惊扰驾车的术季。
“找那束棉花?”他不等我回答也明白地继续:“本来打算送谁?”
“没想送谁。”我老老实实地在搜寻无果下恢复姿势,没抱怨地随意:“也不知道被你弄到哪去了。”
“送了。”
脱口而出:“谁?”
“你还计较一束花?”
我反扣住手机在大腿上,头转过标准直角度数地下巴摩挲在肩头,抬起深究的眼,“有必要计较这个问题?这是那位美女让你如此特别对待?送别的女人买的花不说,还回避我的问题呢?”
“你别想太多。”如果不是他在开车,我就不信术季会回答这个死亡结束句,也不信自己这么无所在意地接受住也样的回答。
只当保命喽。
“就你这回复,我也确实想太多。”我故意地明显嫌弃,绝不自讨没趣地再言,在没有他公主抱起我的前提下。
我毫无防备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出微带颤音的语气词,继而可感地身体紧绷而大脑越发地随之莽撞。
不对劲。
“术季,你不对劲。”
我试探地高仰起脖颈,垂下的长发在梏住我胳膊上的他的手背作痒。术季的侧颜被我今天已经看了个遍,差点要腻。
“不是你说的?”
我如此近距离地逼近他的正面,还得多谢风度翩翩的他垂青扭头来瞧我,才得‘恰好’在那一瞬,撞上。
术季他呀,生的实在好看。皮肤细腻,五官各个出挑又组合得独一无二,面部轮廓明显等这些帅哥的标配已不能标签他。我只想,我做出的最完美男装设计能终有一日由他演绎。
“术季,你是极品。”我知道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下次别这样听我乱说。你太诱惑我了,真是罪。”
“不喜欢边延?”他勾唇,愉悦的神色一览无余。
“喜欢。”我很真诚:“我们打个赌吧,我会喜欢上很多男人。其中也必定有你。”
“赌什么?”
他的声音缥缈,我想了想,不忍直视地仰头闭眼,突然有些疲惫。
“我输了就放你自由,你输了就来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