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拿出天一国的布局防御图来,却是不直接给百里尚善看。而是把关于莫支的那一部分给挡住了,其余的展现在百里尚善面前,道:“世伯可能看出,这东西是什么?”
百里尚善对这布局图自然是十分敏感,岂能看不出来?只消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天一的边关布局图了。但却是笑道:“贤侄啊,你弄了这么一张画儿来给伯父看,却是何意?”
长卿知道他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因而笑道:“世伯难道看不出,这是天一的边防布局图吗?不瞒世伯,这便是侄儿所说的,那必胜的把握。有了此图在手,任凭龙陵夜他再怎么神机妙算,也逃不出我觉罗国和西魏的共同围攻去。”
“倘若最终获胜的是觉罗国,世伯今日相助之恩,侄儿定当放在心里,永世不忘。”长卿忽悠道。
还永世不忘呢?程悠若听着只觉得好笑了,心想听这两人谈判,也真是够累肠胃的。总是要时不时地压着翻涌上来的呕吐。
“条件呢,就是这么个条件了”,长卿笑道,“倘若世伯实在为难的话,侄儿也便不强求了。侄儿想要与世伯合作的诚意是十分的,但无奈毕竟国力有限,能给世伯提供这些,已经是倾尽我觉罗国之力了。”
长卿颇为遗憾地说着,已经欲有起身之势了。
百里尚善思虑片刻,道:“既然贤侄有此图在手,胜算自然是有一些的。利益不利益的,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咱们两国向来交好。既如此,伯父便冒一个风险,又能如何?只是……这毕竟也关乎到我莫支千万百姓的性命,若是单单为了这些黄金骏马,也实在太没个交代。不如这样吧,贤侄倘若真的有诚意,不如现在便立下一个字据……”
“承诺下如果真的大计能得成,便将襄阳、淮安、洛城这三座城池,割与我莫支作为答谢,如何?”
呵呵,这老家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程悠若真的就差拔剑而起了。只可惜, 现在她的手中没有剑。
“襄阳、淮安这两处,可以给伯父。这字据,我也可以即刻立下。但是洛城这一处以及骏马一千匹,便要刨除在这条件之外了,如何?”长卿故作思虑了半晌,痛下决心般说道。
“好!既然贤侄如此痛快,伯父岂能不应予贤侄?如此,伯父可就坐等贤侄获胜的好消息啦……至于暮野和红拂山两地,贤侄尽管驻扎,我莫支绝对不会过问一句。”百里尚善道。
程悠若见这老头儿眼里刻意收敛着的喜色,心里反而觉得这老头儿更为好对付一点儿。贪婪的人,终究会因为这“贪婪”二字而误了自己。倒不如那只顾着保命之人能得到的福气长久。
长卿当真当下便立了一个字据,而且还诚意十足地盖了一个太子印在上面。笑道:“世伯见谅,觉罗国的国玺,侄儿是定然不能随身携带在身上的。如今只有这一个刻着侄儿姓名的小印章在,但意义都是一样的,‘觉罗长卿’这四个字断然无假。”
“呵呵,好说好说……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百里尚善笑道,“你我皆知‘君无戏言’的道理,岂能于这等事情上互相诓骗?不然这国与国之间信义何在?一国的尊严又将何在嘛……若是人人都不守条约信义,这天下间岂不是要乱套了吗?”
百里尚善收好了字据,嘴上说着不要紧,但是心里却想着,有了‘觉罗长卿’这四字印玺的朱砂印在上面,害怕你不认账不成?况且,如果最终真的是你觉罗国获胜了,你要是不认这字据上面所写的内容,倒是反而给了我们莫支一个起兵讨伐的机会。
天下混战,强者为王,这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岂有不好好利用之理?
这一次算是押了一次宝,如果赢了,长卿守约、莫支便可得到三座城池,以作壮大己身之用;如果输了,有觉罗国和西魏这两个挡箭牌,他也实在不用担心什么。如今莫支要做的,就只是把这两处土地不管不问地暂时任由觉罗国使用便是。这买卖,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本万利。
搞定了莫支,程悠若和长卿都不担心百里尚善会像宋千帆那般,紧接着就会派人去给龙陵夜送信。因为这老家伙的贪婪实在太过明显,野心也大得很,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可以参与逐鹿天下的机会的。告诉龙陵夜?那岂不是把他这刚刚得到手的一点点希望都给扼杀掉了?
迅速向西魏赶回,此次出击,必须要取一个“快”字,兵贵神速。如果到了暮野之后在驻扎下来以商量具体攻击之法的话,就等于是在给襄阳城守军以准备的时间了。这样又与送上门去给人砍杀何异?
因而定了要连夜向襄阳进军之前,自然是要商讨出一个详细地作战对策来的。
“声东击西”,在苻荣说了一大堆看似有道理、却实在有些太过冒进的注意之后,程悠若道,“我建议咱们调出一部分军队去攻打宛城,这样一来,天一全部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宛城上。当然了,在攻打宛城之前,我们最好先想个办法烧毁宛城的粮草。这样一来,紧接着进攻,就会让宛城守将慌了阵脚,只想着快速击退咱们、以避免长久作战。”
“距离宛城最近的,便是襄阳。他们若想要尽快击退咱们的军队,唯一的方法就是从襄阳借兵,以求以多制胜。一旦襄阳出兵,咱们的另一部分便从红拂山方向,悄悄向襄阳进攻。攻其不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明理儿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方法可是要比苻荣提出的那些方法有用得多了。只是毕竟是他们所认为的“一介女流之辈”提出的,所以难免有人怀有敌对之心,鸡蛋里面挑骨头。
“宸妃娘娘这办法听起来的确天衣无缝,精妙得可以。但是,敢问娘娘,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娘娘所说的烧毁宛城军队的粮草,该如何达成?况且,如果真的能够给直接烧毁宛城守军的粮草,我们何须再多此一举地去攻打襄阳?直接攻打宛城不就行了?”隋堂道。
程悠若早就料到他会在自己的主意里面挑骨头了,只怕在自己说这主意的时候,这老贼就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反驳了。
“隋大人的担忧自然也在情理之中”,程悠若道,“至于如何烧毁宛城粮草的事情,大人不必担心,此事本宫可以保证,全权由我西魏负责。而至于大人所说的,烧毁了宛城粮草之后,我们何不直接攻击宛城……如果大人想要一试的话,不妨亲自带兵去攻打。只是我要提醒大人,宛城的固若金汤,人人皆知,如果这一次大人失手的话,可就成了西魏的千古罪人。”
隋堂被程悠若噎得哑口无言。他是一个文官,自然没本事做带兵亲自攻打之事。而烧毁宛城粮草一事,程悠若又说得如此有信心,她身旁的长卿也没有反驳,可见确实是有可行之处,。
“苻大哥,你看,我觉罗国提出的法子如何,是否可行?”见隋堂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长卿直接问苻狄道。这也等于间接向在场的所有人都表明了,程悠若的主意,就是觉罗国的主意,他自己是完全赞同的。
苻荣沉思半晌,装模作样道:“宸妃娘娘的法子的确有些许可取之处。只是这样一来,又要劳动觉罗国打先行之战了,为兄心里的确是过意不去啊……”
“哎,苻大哥不必觉得内疚”,长卿笑道,“最重要的是最后的胜利,中途的一些利益得失,我觉罗国是不会作过多计较的。”
既然都没有人提出异议,便证明了此番攻陷襄阳,就要用这个声东击西的法子。其实长卿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方法去将宛城的粮草烧毁,但是见程悠若说得如此肯定,也便沉住了气,等着回到寝帐之后再问程悠若。
不过苻荣却是兴致高得很,而且今晚也的确是个最佳的时机,他们商讨下来的决定是,由觉罗国今晚便派人行动。
“既如此,此事便是我觉罗国内部需要商量的事情了”,程悠若笑道,“事关调遣我觉罗军队,在此大帐商议总是不妥。我们还是回觉罗国营帐中去商讨,总之今晚一定能得手便是。”
出了西魏的议事大帐,长卿已是一头雾水,问道:“你到底有什么鬼主意了?该不会是在说大话吧?你要知道,宛城的防守可真的不是一般的严密啊。况且我听说,他们的粮草都是秘密存放的,咱们想要找到存放粮草之地都难。”
“我说有把握的事情,什么时候骗过你?”程悠若道,“只是咱们也没有必要再回觉罗大帐商议什么了,只消你我二人,便可行事。”
“你我二人?你疯啦?”长卿惊讶道。看了看左右,警惕地又低了低头,倒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喂,你该不会以为咱们能一不小心杀了一个信使,就真的是武功盖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