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一个中年男人对着被窝里的一个少年喊道。
被窝里正熟睡的少年被这声严厉的怒喝吓到,赶紧坐了起来穿好衣服。
肥胖的男人严厉中带些激动地对那孩子讲:“缪福森,今天是你17岁生日了!今天过后你就成年了,所以以后就来咱们家店里帮我干活!”
“行,爹。”孩子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他爹叹了口气,就打开了破旧的木门,出去了。缪福森缓缓瞟了一眼门口,见父亲走了,精神头顷刻便提上来了。他满脸笑容穿了鞋下了床,嘀咕道:“让鬼去给你帮忙吧!小爷我终于能出去玩喽!”
他打开房间门,一眼望去,还是往常那样破旧的屋舍挤在一片,乌烟瘴气。这个早上,天还是灰蒙蒙一片。缪福森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笑了笑。他极为俊俏的脸颊上挤出了纹路,没有胡髭,头发也是极短的,却不平整,好似狗啃的。缪福森的鼻子也是高挺的,虽说衣着有些破旧且与他的年龄不搭,但全然影响不了他独特的气质——自信!
“去康定河瞧瞧吧!”他自言自语道。
缪福森小跑到了街道,街上堆满垃圾,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气息,气氛很凝重,很静,让缪福森喘不过来气。天黑压压的——缪福森很习惯了,从他出生那一天起,天就没亮过,若不是城里有几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缪福森根本不知道天原本是蓝色的。没几个人在街上走。胡同里有几个瘦弱的混混,缪福森不敢多看,赶紧离开。路上,碰见几个同龄的朋友,缪福森想拉上他们一块去康定河,就对他们喊道:“嘿!蒋兆轩,去康定河吗?今天我生日,想去那儿瞧瞧。”
蒋兆轩一脸不屑,脸上堆满胡茬,发型很犀利,穿着个破旧的夹克。同街上那些混混似乎没有区别,若嘴里再叼根烟就更像了。他瞪了缪福森一眼,戏谑地说:“知道那儿有严兵把守吗?不用猜你就是想去看融城!”
旁跟着的女生也随即说:“咱们的命啊,就是呆在拥城这个破地儿。”
另一个戴眼镜的瘦子扶了扶眼镜,用沙哑的喉咙说:“缪福森,你的心情我们理解,我们17岁时也跟你一样兴奋——能赚钱了,就有机会去融城,谁不高兴啊?!是吧,但要注意安全啊。”
缪福森的兴致被他们奚落了一半,尴尬地挠了挠头笑笑。“所以,你们去不去啊!”缪福森又问道。
“不去啦,我要去给那帮黑人掰手腕了,他们昨天说,只要我赢了他们大哥,就让我入伙。”蒋兆轩漫不经心答道,接着摆摆手走了。
另外两个家伙待在原地,缪福森便把头转向他们,仍热情地问道:“汤如妹、姜世奥,不然,咱们一块儿?”
姜世奥把手搭在缪福森肩膀上,认真地讲:“缪福森,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别——”汤如妹大喊一声,打断了姜世奥沙沙的声音。“咋了...汤?”姜世奥说,“该来的总会来,不如让他早知道。”
汤如妹有点生气地说:“你就不能让缪福森留点念想啊?!好歹等他看完康定河再说啊!”
“我...”姜世奥没话说了。
缪福森赶忙插嘴说:“什么事情?没事的,汤如妹,我的心灵还是很坚强的,应该是。”
汤如妹嘟嘟嘴,跺着脚走了。
姜世奥咳咳嗓子,说道:“缪福森,我说了啊。”
缪福森猛地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什么秘密,能把一向温柔的汤如妹气走。
姜世奥推推眼镜,严肃地用烟熏过的嗓子对缪福森说:“其实,咱们拥城人一辈子也去不了融城...”
缪福森瞪大了眼睛,刚想说话,被姜世奥用手挡下。
“我爷爷早就给我说过了,你估计还没听过,我给你从头讲......
大概五十年前,有颗大陨击中地球,这个你是知道的。”
缪福森脸上充满疑惑。但也点点头。
“那时候就剩一千多人——我爷爷就在其中。生活在这片陆地上,大概一年后,有个叫汉普顿的人,说要建立新国度,不然人类会灭亡。他成功了,我爷爷他们那一辈的人都以为人类又有了希望,但那个汉普顿混蛋根本没像他说的那样,带人们走向共和。
他在人们中筛选50个人——那些对他言听计从的人,就是指无论汉普顿如何骂他;如何打他,绝不会还口、还手的人。汉普顿将他们带到了一条大河的西边,剩下的大部分人都被留在了河的东边——就是咱们现在踩的土地。汉普顿和他的走狗——何塞菲尼都商量好了,让听从他们的人过上富裕生活,让不听他们话的人给他们做奴隶。汉普顿用一条大河将领土分为两个地方——融城和拥城,这条河就是现在的康定河!他们把食物、矿产、庄稼,植物都挪到拥城,只给这里留下了大量的垃圾。他们还强迫我爷爷他们去寂寥之地找资源,建了一个又一个的工厂,让我爷爷他们没日没夜地工作,最后只分到皮毛给工人,剩下的劳动成果全给了融城!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里灯火光明,而这里乌烟瘴气了吧!”姜世奥长抒口气。
缪福森脸上的笑容已经黯然,只剩下凝固的严肃。
“大人们说什么好好工作才能去那边,都是唬你的!现在何塞菲尼管着我们拥城,从来没有让一个人去过融城。二十多年前,何塞菲尼带着他的军队把第一批来到新平原的人都杀完了,只剩下没几个陨前人还在苟延残喘。”姜世奥又气愤地说道,说到这里,他的怒火已经忍不住了。姜世奥拍了拍愣在原地的缪福森的肩膀,不吭声地走了。
街上其他人早听到他们的谈话,无一吭声。想必他们是知道真相的。缪福森没有注意到,在一个角落,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乞丐盯着他。
缪福森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还是去那儿看看吧!”缪福森暗暗想着。只不过他心中的激情已全无,只是缓缓走着,他才感到气氛为何如此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