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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心险恶

沃米尔站在危耸山腰的亭子里,太阳已经升到比山顶还高,这山间却仍然雾气氤氲,阳光透不下来,像一床厚重的棉被压在身上,让人几乎窒息,浓雾中山林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怪物出没。

湛蓝的月牙湖像颗宝石般镶嵌在山坳间,赏心悦目,这里曾是仅供王公贵族观赏的禁地,在革新后学者们发现这里聚集元素的特殊用处,便修建了月牙湖学院。

接待人上前告知:“院长回来了。”

“好。”沃米尔点头,随他一同前往。

山顶突然腾起一只大鸟,确切的说,那是一个人,他绑着一对翅膀,像神话中的伊卡洛斯一样展翅翱翔。

沃米尔不禁驻足,仰头追随“伊卡洛斯”的身影。

“诶!又是夏穗这小兔崽子!”接待人可没这心情,一看到那影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撂下沃米尔,一步做两步朝山顶狂奔。

夏穗,这名字真奇怪。

沃米尔眼中的“伊卡洛斯”就像一只折翼的鸟儿,可以看出他在奋力挥舞翅膀,却只是堪堪在空中滑翔,翅膀上的羽毛抖落得满天都是,他从月牙湖上滑过,无声地坠进对面的林中。

一片洁白的羽毛从空中飘下,沃米尔伸手将它捏住,仔细一看,这好像是大鹅的羽毛。

山顶人迹稀少,学院的学生多集中在山腰和湖泊周围,再加上很多人前往前线抗击灵灾,这里只有些工作人员来往,行色匆匆。

沃米尔靠近院长办公室就听见里面在争吵,一个人声如雷震:“不行,圣教就是抓住机会想渗透到我们这来,我去把那就教堂给它拆了!”

另一人并未与他争吵,声音比水面还平静,阐述利弊:“威客老师,你知道的,学校外面现在就有一个灵灾井,我们需要圣教的魔法阵来保护学生们。”

两人为圣教的事争论不休,不多时,沃米尔听见门“砰”地关上,威客老师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看到这有个学生,瞪了他一眼,嘴里说着:“学院这么多人,一起出动还不把灵灾井给拆了,还要圣教帮忙?”

院长当然知道圣教是怀揣不轨之心的,他们到处修教堂传教,但最重要的是,圣教拥有一些很强大的魔法,和这强大的助力比起来,赞颂他们已经称不上代价了,很多地方甚至奉为国教,威客老师称那些接纳圣教的国家为“沦陷”。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灵灾,圣教的恩诺魔法阵却有奇效,只要不是超级棘手的终灵都能毫不费力地挡在外面。

威客老师看着较为冷清的广场,去年的灵灾导致学院损失惨重,好多还没毕业的学生都不得不去前线,他明白,如今他们必须以防御为主,休养生息。

何况,这次灵灾实在蹊跷,很多人都怀疑是艾美王国搞的鬼,他们需要时间调查清楚才做出反制行动。

就算是引狼入室,也得以保护学生为重,威客老师叹了口气,前往教堂去帮忙。

院长一头短发如墨,双眸赤红,仿佛火焰在升腾,他气势沉稳而凛然,双手交叠在嘴边,打量着进门的沃米尔。

被这般看着,沃米尔心里发毛,他并不熟悉院长,只知道他是父亲格林的师兄,偶尔会来串门,学院的邀请函就是他赠送的。

“院长您好。”

待沃米尔坐下,院长满意地点头道:“不错,竟然把电元素运用得如此娴熟。”

电魔法可是对终灵效果最好的之一,奈何要掌握极难,院长赞不绝口,他打开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一份注册表,开门见山地说:“你直接到三年级,如何?”

三年级,那意味着不再被学院所庇护,需要承担起魔法师的责任,去对付灵灾,对付敌人。

沃米尔正是为此而来报道,他天资聪慧,又有父亲的教育,所掌握的魔法能力足以独当一面,他当即应下,和院长闲聊几句后便离开了,打算稍作休整就去往前线。

下山的路上,沃米尔意外遇到个熟人,是几年前就来月牙湖学院的索普·特洛伊,隔壁市特洛伊伯爵的次子,小时候俩人经常一块玩,把居民区搞得鸡飞狗跳。

“沃米尔!你小子终于来了!”二人互相行礼,索普他们家一直恪守君主时期的礼仪,革新战争的影响力到那边已经微乎其微了。

“我才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你呢?”

“我本来打算去找院长拿东西的。”索普看了眼山顶,“懒得去了,我带你去走走。”

索普纯粹是过来镀金的,学点魔法确实可以带来些便利,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却是这层资历,去魔法学院打一圈,回去就可以直接入职市政,关键还让平民信服,一举多得。

二人边走边叙旧,几年过去了,索普似乎在月牙湖真的只是混日子而已,他对魔法几乎一窍不通,倒是对政治问题滔滔不绝,骂安柯之剑把国家搞乱,还说以后肯定赞同保守派的政策。

说到灵灾的问题时,索普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他压低嗓音:“你知道最近这边在修圣教教堂吗?”

“听说过。”刚才在办公室外时,威客老师和院长吵架就是因为这事儿。

索普又道:“我知道在哪,走,我们去看看。”

沃米尔也好奇那教堂长什么样子,当即同意,跟着索普钻到林子里,左拐右拐。

不远处的林地里豁然开朗,一幢哥特式的高大建筑拔地而起,呈长方形,通体雪白,外墙还附着有金色点缀,十分圣洁。

整体已经完工了,但周围仍人来人往,他们还为这个工地搭建了个不小的传送阵,真是大手笔。

仔细听的话,会发现那边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不只是传送阵,甚至还有隔绝声音的魔法阵。

里面的人突然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在传送阵前整齐地排列开来,齐刷刷地行礼。

那里光芒散去,众人簇拥着一个身份不凡的人走出来,那人通体穿着纯白的服装,脸上戴着丝巾,十分神秘,她淡绿色的长发及腰,随着步伐微微飘摇,风姿绰约,宛如仙子下凡,让人不敢直视,她从人群中走过,就像神行走于世间。

她是这座教堂所属的圣女。

沃米尔扭头挪开视线,再看索普,他已经身体前倾,看呆了,沃米尔赶忙把他拉回来。

“怎么感觉要下雨了?”方才还是万里晴空,不知多久阴沉沉的,沃米尔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他皱起眉头,打算叫索普走人。

“轰隆隆~”

空中黑压压的乌云越积越厚,山雨欲来风满楼,树林上空狂风猎猎,正酝酿着一场暴雨。

教堂那边的人像雨前的蚂蚁,焦急地行动起来,他们拿来一些材料,临时搭建遮雨的地方,教堂内尚未完工,只能将就一下。

“啊!请圣女宽恕!”

慌乱的工人们协调不匀,有两个人抬着的一堆木材碰到一起,侧翻敲到了圣女的脑袋,渗人的鲜血从伤口溢出,浸染了纯白的服饰,十分刺眼。

圣女捂住额头,没有出声,那两个工人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圣女轻轻挥手,示意饶恕他二人,接着,她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仅一瞬间,不但伤口痊愈,衣服也恢复如初。

沃米尔惊异,圣洁魔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但他没心情继续看这教堂,要下大雨了,他还得去找找自己宿舍呢。

“索……”

“噼啪!”

话音未落,沃米尔头顶倏地炸起震耳欲聋的声音,不远处圣女所在的地方被一道粗壮的闪电覆盖,仿佛是天的柱子坠落在那里,整个世界都被照耀得明晃晃的,沃米尔头晕目眩,只来得及退后两步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意识模糊。

教堂那边呼喊连连,夹杂着建筑崩塌的声音。

这道闪电宛如在轻颤的琴弦上砸下一块铁砧,不但拨乱了月牙湖学院原本的节奏,也砸断了几根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琴弦。

袭击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沃米尔睁眼看到的是白晃晃的天花板,他使劲闭上眼睛,稍微适应了灯光后,他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周围,自己身上穿着病号服,门外背对着房间站着一人,是执法人员。

“他醒了。”

有人打开门,为首的是院长,他脸色不太好,微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后面的执法人员走到沃米尔面前,郑重地对他说:“沃米尔·布鲁克斯,你因涉嫌滥用魔法罪被逮捕。”

接着,冰凉的特制手铐扣在他的手腕上,等再检查一次身体后,他将被押去审判。

在建中的圣教教堂遇袭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下至圣女个人安危,上至国际间的外交关系,每一件事都触及人们紧绷的神经。

圣女是圣教在当地的代表,而圣教,代表着整个西方世界。

率先发难的便是距安柯王国最近的圣国——艾美王国。

双方进行了短暂的远程会议,会议内容不得而知,但显然双方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事发的第二天,圣教总部发表声明,要对此事追究到底,安柯王国官方则如一潭死水,还没有任何表示。

院长来探望过,他忧心忡忡,坚定地说会想办法为他脱罪。

沃米尔并不担心,在法庭上,他问心无愧地站着,一点都没有做了坏事的模样,面对指控坚决否认。

“嫌疑人沃米尔,你不必否认了,我们有证人。”

证人?沃米尔皱眉,工作人员带来的竟是索普,他没有看沃米尔,径直上前,有条不紊地作证沃米尔确实发动了袭击。

检方还拿出了更多的资料,确信他有能力并且有动机发动袭击,因为,沃米尔一直表示讨厌圣教,还曾与索普潜入艾美王国的一座教堂搞破坏。

这显然是诬陷,沃米尔怒从心头起,脸色阴沉,想不通索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明明是好朋友。

“沃米尔,你为什么……”院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隐瞒信息不告诉格林了,否则他们夫妻俩肯定会很难过。

铁证如山,即使院长和律师尽力却也百口莫辩,沃米尔沉思后,只得承认。

“根据沃米尔·布鲁克斯犯罪事实,依据《魔法师法》第三条,判决沃米尔·布鲁克斯滥用魔法罪,情节严重,处以行政拘留三个月。”

被带下去的途中,沃米尔扫过忐忑不安的索普,又看向仍不放弃为他辩护的院长,思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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