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已至,空气中充满了燥热的空气,整个布鲁克斯市像个蒸笼,知了叫个不停,人们不堪其扰,烦躁得很。
沃米尔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旁边有两个人吵了起来,穿衬衣的壮汉说另一个精瘦的眼镜男的开车太慢了,瘦子回击说他老是想超车害得人不好走。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很快就动起手来,沃米尔不耐地远离一些,这种事最好还是别介入,等他到公路对面回头一看,那两个人竟然各自上了车,要去撞对方,这下可危险了。
好在,恰好有执法人员路过,一辆警车别停到他们中间,这才强行止住两人的动作,天气这么热,也难免脾气火爆,
商场里面也是热烘烘的,人迹稀少,本来这里有个中央空调,沃米尔很喜欢在这边来乘凉,可自从他们的工程师去深造,就没有人会维修了,这超市的老板又不信任沃米尔的母亲。
沃米尔到二楼采购了些生活必需品,下楼前心里惦记,走到窗户前去探视了一眼下方,那三辆车还在那里,只是人不知道去哪了。
仔细一看,那辆警车似乎有点奇怪,不像布鲁克斯市常见的。
“小偷!”
一声大喊打断他的思绪,沃米尔来到一楼,只看到玻璃门“哗啦”一声被人撞碎开,那人倒飞着撞到柱子停下,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周围的人都跑来围观。
一名身着淡雅长裙的少女从外面飘来,她周身微风环绕,脚下的玻璃碎渣都自动散开,淡绿色的长发轻舞,宛如天仙下凡,围观人群惊呼不已。
沃米尔倒是不给她留情面,抬手扰乱了她周身环绕的魔力,少女落到地上微微屈膝,晃了几下才站稳。
“不能滥用魔法,有规定的。”
她斜睨了一眼沃米尔,轻哼一声,左手插兜,右手魔力环绕,气势凌人地走向躺着那人,玻璃碎片被她的鞋子踩得碎裂开来,吓得那个小偷脸都白了,他咳嗽得愈加强烈,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伸出,举起一个精致的钱包。
同时,执法者也赶来了,两人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到一边,一个人找工作人员询问经过,另一个人就走到那少女面前:“是你的东西被偷了吧?”
“对,就这个。”少女伸手拿过钱包,对警察表示感谢,她刚要走却被拦下,小偷是要抓的,但她把这商场门打碎了也得走一趟。
沃米尔见那家伙微微鼓起嘴巴满脸不爽,扭头窃笑,这家伙还真倒霉,肯定在什么地方呆久了才回到城市里来,习惯没有秩序的生活了。
少女听到他的笑声,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愤懑地跟着警察离开。
实际上沃米尔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这个地方叫做布鲁克斯市,在魔法时代刚开始的时候作为他们家族封地赠予的,按说维护秩序和制定规则都应该由布鲁克斯家族来,但为什么家族反而只是“居住在”这个区域,而不是“拥有”呢?而且布鲁克斯市还拥有专门的行政部门,他们家的人要进入都得进行考核。
不远的特洛伊市,即使革新后都是特洛伊家族掌管着的,虽然父母不像会追逐权利的,但沃米尔清楚地记得,他那个喜欢对市政指指点点的祖父可一直说着“重新掌控布鲁克斯市”。
沃米尔只是偶尔会想想,却也没打算要解开疑惑,他看了看周围,反正现在也没事,索性走过去帮忙打理杂乱的大厅。
工作人员抬头看到是他,喜出望外地说:“谢谢,沃米尔公子!”
“不客气。”沃米尔温和地回应,若是十几年前,平民看到贵族还需行礼,也许祖父就是在怀念那样的时代?
售货员被这出意外吓得连忙躲在柜台后方,以为是抢劫,抓紧时间报警后却发现没有动静。
直到现在他才敢探出头,警察已经把人都带走了,他长舒一口气,门外却又喧哗起来,他上前去看,那小偷和其他人扭打起来。
定是他想逃跑,售货员摇摇头,真可笑,这里可是有魔法师在的,只是,小偷的身上不知为何飘出来许多黑色粉尘,突然,在街道对面闪起火光。
售货员心脏一紧,大叫着趴下:“小心!”
话音刚落,一枚炮弹从街对面疾速飞来撞击在商场外墙上,一时间,商场内灰尘弥漫,爆炸处的墙壁崩开一道裂缝,咔咔地往上蔓延,人们惊慌失措,四处躲闪。
烟雾中冲进来一个身影,是刚才那个少女,沃米尔以为是她干的,手中聚集起元素准备攻击,却见少女从脖子上扯下一枚水晶,回身丢出去。
几枚子弹和水晶爆发的白光同时出现,沃米尔条件反射地展开一道魔法挡在前方,把子弹全部摧毁,立刻反应过来,释放出一道闪电,从迷雾中“呲啦”突入,电弧在外面的人之间跳跃几番,将他们全部击晕在地。
又释放了一个魔法到门口预防后,沃米尔仍没有放松警惕,他转过身来看着少女,直视她:“你是圣教的人?你在安柯王国做什么?”
刚才的水晶里保存着圣洁魔法,那烟雾中本来有抑魔粉,会阻止元素的聚集,好在少女的水晶净化了这些物质。
但他们的敌国艾美王国就是圣教最近的大分支,如果是圣教派人来,难保不会心怀不轨。
少女双手插兜,不屑地说:“不是,走了,有缘再见。”
沃米尔本欲发动门口的魔法拦下她,墙壁上被炸出来的一道裂缝却猛然扩散开来,沿着墙壁一路爬到天花板上,十分骇人,沃米尔将门口的魔法散去,转而挡住空中掉落的天花板碎块。
“大家先出去!”
作为魔法师,他有义务保护平民。
等一切处理好后,沃米尔跟着去录了口供,市政是完全独立于布鲁克斯家族的,他没有被告知任何信息,新闻也只是报道了事情经过,还着重提了他几句,并没有说发动这起袭击的缘由。
回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父母还在实验室里面,一边叮叮当当像在打铁,一边轰隆隆像在打雷,弟弟卡尔坐在客厅里,把电视声音一样开得很大,里面正是激烈的打斗场景,卡尔聚精会神地看着,连沃米尔走到身后都不知道。
沃米尔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就给电视换到了纪录片,画面是一只名为闪电的地懒,在那里慢悠悠地动。
“啊!这是什么!”卡尔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跃翻到后面,没好气地说,“给我!”
“你们学校没有作业吗?”
“作什么业啊我要看电视快给我!”卡尔目露凶光,眼看要动手了,沃米尔赶紧给他换回刚才的节目,父母几乎随时都没空,他有时候还想管教一下卡尔呢,不过他实在没啥威慑力。
沃米尔趴在沙发后面,想到自己就要走个十天半个月了,他低头问:“没饯别礼物给我吗?”
“没有!”卡尔不爽地说,沃米尔害得他错过关键部分了!
沃米尔欲言又止,他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过,还担心卡尔会舍不得呢,他轻叹了口气:“明天一早我就走了,你在家可别乱来哦。”
“知道啦。”
卡尔仍然盯着电视画面,等沃米尔走上楼后,他才回头,咕哝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是没问题的,不可能会想的。”
“原来是这样啊!”沃米尔的声音却突然出现在沙发的侧面,他咧嘴地看着脸一阵红一阵青的卡尔,大笑起来。
“啊啊啊啊!”卡尔气得大叫,从客厅跑了。
次日一早,沃米尔就背上背包,里面装着一些重要的物品,包括爸妈几年前就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是我们对你的关爱”时给的,一个半透明的圆球。
爸妈一直没有说是啥,沃米尔尝试过很多种方式都没有反应,不知道用处,许久没有琢磨过它了。
下楼的时候,卡尔还在睡觉,沃米尔看见他的门前又有一个盒子,上面写着“白痴沃米尔,帮我扔下垃圾”。
沃米尔打开这个鞋盒一看,是一块魔法水晶,沃米尔笑笑,这家伙还真是别扭。
“谢啦卡尔!”沃米尔在门外大喊。
“不客气!”卡尔在里面闷闷地回答,然后又懊恼地大喊,“我睡着了!”
沃米尔轻笑着下楼了,桌上有一份字条,分别写着“儿子注意安全,在学校别松懈”和“沃米尔注意少吃辣多睡觉记得和院长打招呼……到了打个电话”。
沃米尔确信,假如只有父亲的留言,这张纸会短上不少,他收起纸条,简单地吃完早饭,背上包朝后院的树林走去,鹅卵石路两边的区域已经长出了新的杂草,沃米尔来到一棵树前,坐在秋千上,扭头发现藤蔓已经蔓延到了秋千的绳索上。
去年这个时候,院子里到处都堆满了物资,灵灾爆发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家这里成为了一个补给站点,入眼都是忙忙碌碌的人群。
“灵灾到底多久才结束呢?”沃米尔对那棵藤蔓低语,他之所以今天去月牙湖学院,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去支援抵抗灵灾,安柯王国的大规模灵灾已经结束了,但邻国还乱作一团,几乎放弃治疗,常波及到这边,让人不得不担忧。
沃米尔站起身来,合上双眼感受微风,惯用风魔法的人头发就是淡绿色的,想必,是这风从树梢拂过,蹭下一抹生命的颜色,浸染在世间万物了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坚定地踏上笔直的鹅卵石小路。
小树林里静悄悄的,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在林深处响起,碧绿的树叶遮罩了天穹,几缕阳光自叶间透下,光束斜映在白色的大理石平台上,随着微风轻微晃动,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沃米尔走上台阶,按顺序启动三颗水晶球,金色的条纹自他脚下延展出来,慢慢地形成复杂的纹路并发出微弱的光芒,沃米尔深呼吸整理心情,前往月牙湖学院。
传送阵的光芒倏地升腾起来,吞没了沃米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