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麒听完严隧之言,忙对聂政说道:“政儿,你即刻回家,带着娘亲姐姐离开韩国。”
聂政道:“我若离去,大王必定降罪父亲大人,不如父亲大人随我们一起离开。”
聂麒道:“身为人臣,忠君之事。大王委命我炼剑一百口,王命未复,岂能一走了之。”
严隧见聂政忧色,说道:“令堂之事,朝堂之上,我会据理力争,料想大王也不会因宗亲丑事而诛杀大臣。令堂安危,你可不必担心。冤有头,债有主,公子锦所为又是有违法理的奸侫之事,只要你不在韩国,我想侠累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发难令堂。令堂复完命,无口实之祸后,可离开韩国与你会合。若此时隐去,大王降罪,你们一家想离开韩国,怕是险阻重重。”
聂政还欲再言,聂麒笃道:“无需多言,我意已决。”听严隧一番话后,聂麒认为回新郑复命,不仅是忠君之事,更是缓兵之计,拖住侠累和韩王向儿子兴师问罪。身为七尺男儿,为国,洒血断颅,魂断沙场,义不容辞,生死无悔;为家,粉身碎骨,一人赴难,亦在所不惜。
聂政眼含热泪,向着聂麒跪拜三叩首,道:“父亲大人,孩儿去也。父亲大人珍重。”
一声马啸,聂政策马欲去。
聂麒大声道:“带上断水。”
话说聂政与父亲分别后,快马加鞭回到家中,三言两语说明缘由,便带着母亲姐姐向着韩国边境急行而去。这边聂麒为了多给儿子逃亡时间,故意放慢行程。深夜时分方到新郑,等到竖日早朝,才进宫向韩王复命。
此刻,侠累早已知晓侄儿锦被聂政诛杀,火冒三丈,命人去捉拿凶手聂政,可聂政并未随聂麒同回新郑。于是,又火速命人去其家捉拿,也是竹篮打水,扑了个空。
侠累只得进宫向韩王告状:“大王啊,我的侄儿你的宗弟被聂麒之子聂政杀害了。如令聂政已畏罪潜逃,您可一定要治聂麒死罪,为你宗弟报仇雪恨啊。”
韩烈候道:“那聂政为何要刺死公子锦啊?”
侠累也未作隐瞒,直诉事故因果。
韩烈候听完,心中不快,道:“身为王亲贵族,自当德行天下,心畏纲纪,为民表率,怎可做此无耻之事?叫寡人如何面对韩国臣民?”
侠累哭道:“话虽如此,难道我那可怜的侄儿就这样白送性命了么?锦儿啊,你的命好苦啊,只怪叔叔无能,无力为你报仇啊……”
韩烈候见侠累哭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侠累不仅是朝中重臣,很多事要仰仗他,而且还是自己的叔父,自家人被人杀了,而且还是被江湖庶人所杀,如果自己不帮忙,于王家众襟不好交差,更重要的是,王家的威严和高贵也俱受打击。
想到这,纲常法纪似乎不重要了。
韩烈候道:“这等丑事,如在朝堂问罪,怕是贻笑天下之事。”
侠累道:“那聂麒受命炼剑,逾期完成,大王可以此治其死罪。”
韩烈候虽觉有些牵强,但也未有反对。
翌日朝堂,聂麒行完君臣之礼后,道:“炼剑师聂麒道向大王复命,此次炼剑一百囗,不负王命。”
韩烈候道:“好!聂爱卿辛苦了。听赏……”
“且慢。”侠累上前奏道:“聂麒虽炼剑有成,但未按日期完成,影响军备操练,置国家于危险境地……问罪当斩!”
韩烈候没心思听侠累的欲加之罪,只待侠累说完问罪当斩,佯装震怒,道:“相国言之有理,为振军纪朝纲,聂麒死罪。来人,推出去砍了。”
严隧忙上前奏道:“万万不可,大王……”
韩烈侯道:“休要多言,再议者同罪。退朝。”
严隧跪地不起,大声道:“大王三思,收回王命……”
偌大的朝堂,片刻间人去楼空,只剩严隧疾声呼喊。侠累和严隧素来就有嫌隙,此时侠累更生厌恶,道:“朗朗王家庙堂,岂是你撒野洒泼之地,来人,拖出去打。”
秋亭。
青青暮瓦,风雨洗兮。
纷纷落英,天地怜兮。
三月春光,暖色无兮。
秋亭西南三里,有一座宅院叫秋狱。所谓秋狱,关押的都是死囚,只待秋后,便在秋亭问斩。
繁花拥簇的秋亭,埋藏了无数的红血。淡淡的花香,透彻着地狱的无情。虽然风景如画,却没人愿意踏足这凶险之地。而今天有个例外,一个戴着斗签的布衣剑客端坐在秋亭之内,静静听着梨花坠落的声音。
几个士卒押着聂麒前往秋狱收押。聂麒虽然被韩王赐死,但惯例还得到秋后执行。一行人正欲路过秋亭,亭中的剑客忽然起身,大步流星来赶至众人面前,寒剑出鞘,朝着聂麒要害疾刺而去。
士卒慌乱中将聂麒围住,叫道:“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
刺客双指在剑身拂过,一股邪气自剑泛溢,地上的落花瞬间变成黑色。士卒手中的兵刃如扬灰般飘散……
恐惧,笼罩在每个人心中。
“我要的是聂麒,不想死的…”话没完,士卒已逃得四散。
“胜邪剑,你是无影的杀手采丘?”
话音刚落,血染白梨。聂麒倒地而亡。
采丘冷冷一笑:“一个死人,知道那么有什么用?”
无影是侠累所养的一个秘密的暗杀组织,用来为韩王和自己铲除异已,巩固王权。
侠累等不到秋后,他要聂麒立刻死。于是,出动了无影。
严隧拖着棍杖后的残躯赶到秋亭时,聂麒已是血染秋亭。
黄昏将至,聂政带着娘亲姐姐赶了齐韩也境漓城。过了漓城,就是齐国。虽是滴城,不过就是一条小河。
黄昏时分,人烟渐疏,埠头只剩一艘小船。
聂政道:“母亲,姐姐,我们就乘这条船离开韩国。”
“你们哪都去不了。”
话说间,一个剑客孤傲的出现在聂政眼前。
聂政:“来者何人?”
“无影青崅。”
刷的一下,青崅拔剑而立。
青崅的剑,剑体通黑,不寒而粟。
聂政惊道:“逆鳞剑,无影青崅,一号杀手。”此时,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恐慌:逆鳞剑下,能否护母亲姐姐周全?
冒汗的手紧握断水的剑柄,伴随一声长呜,映着霞光,断水剑锋芒四射。
青崅见状,道:“有点意思,此剑何名?”
聂政:“断水!”
一把剑的江湖,从此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