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过的怎么样,还可以吧,寿星大人。”临上车前凯瑟琳递给了我一个礼盒,嘱咐我回去再开启,“以后没事的话可以常来哈,路上注意安全!”话毕,她趁着列车门关闭的间隙跳起身来摸了下我的头,随后迅速地退回月台上,隔着玻璃向我挥手道别。
车缓缓开动,向着安斯克进发,而在那儿,在列车终了车站的天桥下,我见到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何慕恩,她手里提着一份小蛋糕,正四处张望。那一刻我感觉到,一种甜意宛如沉入水中突然炸开的深水炸弹一般,渐渐自心间扩撒开来,最终抵及全身,使得血脉偾张、心脏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陶韬,你回来啦?怎么样,在棱斯克过的还开心吗?”
那晚或许是出于想在一起多呆会儿的缘故吧,我们竟在无知觉地聊天中度过快3小时走过近11公里徒步返回学校,直至道了别我才发现原来身体已是那么乏力,爬上床很快便因疲惫而睡着了。
翌日三月二十六,虽当日才是法定历的生日,可惜因为学业的缘故,直到夜里放了课我才能和慕恩一起庆祝,说是庆祝其实也很是简单,毕竟还只是朋友关系,按照我们南陆人的观念,不宜也不能表现的过于亲昵。那日的最后,她送了我厚厚的好几本书,每本上都附有她祝福的话语,字甚美丽很是工整,我小心翼翼地将书整齐地放置在凯瑟琳送的杯子旁,看着扉页上行行浸心的话语,我想大概那样也算是种被爱吧。
辩论败北的消息,在不久的午后传来,这也意味着我和她没有再聚头的借口了。可是如今我怎能过得了不见她的日子呢,毕竟哪怕只是单纯地习惯了,要是突遇变故也是不免会有失落的,于是我只好试探性地用恩尼格码向她发去一封电邮,问她要不以后一起上自习吧。
她答应了。
“你好,陶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驻斯克萨的外事办总领,鉴于王上最近寓意扩充一支自己的空中力量,而你又身处配套有空军基地的安斯克帝大,我们想征求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转入空军系统,抑或是在现有学习的基础上加入飞行员速成课程,当然你也会因此获得更多的津贴。”
大概是四月快要结束时,我接到了这样一通电话,加入空军或是学习飞行驾驶,诚然如若这通电话是二月份挂来的,我想我自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入空军,成为新时代的蓝色武士驰骋蓝天,不过已至四月我更愿意选择后者,因为那只用按次数地去空军基地进行学习实践,才能够保障我可以享有充裕的时间和慕恩去自习室,去看她仔细摸索拉丁文法条所蕴含哲理时懊恼的样态。至于我,我猜我大抵是不适合学法的,机械的设计与琐碎的程式,唯有学说与概念能够勾起我的兴趣,将其与北陆的历史背景相连进行理解,除这以外,唯一想做的便只是想盯着她认真学习的样子发呆,然后算算她需要多久才能发现我在看她。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瞬就快要到放暑假的日子,经过时间的不断推动,我们也不只是单单一起上自习,现在想来,似乎在未有正式交往前,我们已是形影不离了,一起出到校门外,去看电影,去逛百货,或是一道在学校的各种兴趣社间游荡。
棱斯克,那学期我总共去过两次,一次去找凯瑟琳,一次赴约凯瑟琳,棱斯克,不,更确切地,凯瑟琳是我的避风港,是我抗拒这个陌生世界而能寻到最为温情的保护人。不过,何慕恩的出现,让我有了面对这个世界的乐观与勇气,使我不必再寻求心灵庇护,于是在那之后我再也没去过棱斯克。仲夏的夜,我只有一个愿求,就这么一直和她,何慕恩走下去,结为同姓者。
这一切的正式化的落成需要的只是一次意表一致即可,而这份要约将会由我来发起。
“‘请击碎我的肋骨,穿刺我的心脏吧,但请留我一口气,让我能够碰触您的脚踝,感受您的存在,’这便是故事的最后,拿骚伯爵被他所热爱,所卑微爱着的克利亚济马女大公杀死,自此克利亚济马和维亚济马家族完成了对斯克萨帝国近东中东地区的绝对控制。哦,对了,威廉拿骚在生命的最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正准备拔刀的亚历山德拉说了一句:‘我感受到了你的温度,我想大概这样也算是被爱了吧。’”
“他死的好惨,哎,可能这也算是一种爱吧,爱的执着,爱的盲目,您说是吧。”
“哦?我说不是,我说根本就不是。哈哈,至少对我而言,不是这样的。”
“那爱情对您而言是怎么样的呢,愿闻其详。”
“对我,那您容我准备一下说辞,”我合上书清了清嗓子,目光直视她的眼说到:“何慕恩同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话音刚落,她笑了起来,但随着笑容的逐渐僵硬,尴尬开始在空气中凝固,短暂的迟疑后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这是在演示吗?”
“那当然。”像是得到了安心的答复一般,她那渐凝重的神情有所缓和,但紧接着我又补上了一句:“那当然是对您说的,对您说的告白词。”
“诶?”
对于告白这样的事,我不知女性如何看待,但就我个人而言,即便是已然朝夕相处多日的两人,在面对另一方突如其来的心意外表时,第一反应难免会有所惊讶,正如那日何慕恩的反应,她变得手足无措不置可否,以致让我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说话磕绊起来。与其说这样的突然表白是种幸福的形式,毋宁说是痛苦,是十分不负责任地抛出的艰难抉择,且时常伴随着掠夺性的渴望,恰似不宣而战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至于那天她怎么答复的,我不太记得了,毕竟那些支支吾吾的话语,大脑难以将其串联起来再现。不过想凭借那样一句话就想在她身边享永安,本身就是无厘头的,只是话到嘴边说出来感觉挺好的,现在想来,要是那日我没有借机向她说出那样的话语,不知后来的我们会是以何种关系相处到什么时候。翌日,我还是站在宿舍楼下等她,她亦是满脸笑容地走上前来同我问好,然后一起去到图书馆翻译拉丁文法条,好似昨日是场奇异的幻梦并未存在过。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必要的前往空军基地,每一日我们都是不分离的,尽管还算不上真正的恋人,但是这般事实恋人的身份就这么持续到了六月,持续到了那日夜。那日六月二十二,图书馆后的林中小径上,她握住我的手,接着后拉,在力的作用下,彼此相互靠近,距离不足0.01公分,我感受到了自她柚色唇尖传递而来的温度,2个小时后,她成为了我正式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