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强盗们绑了一个女子回来。
傍晚,高什长把袁定成和姑娘放了再来,叫他们去伺候压寨夫人。
“我们都是一些大老粗,就看你们俩比较合适。”高什长又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害怕得不敢作答。
“算了,看你长得细皮嫩肉,像豆腐一样,就叫你小豆腐吧。”
袁定成和小豆腐跟在高什长后面,袁定成壮着胆子问起了这些天心中的疑惑:“高什长,为什么那天回来后您再也没派陈伯明的差事?”
“陈伯明?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个?我记得他不叫陈伯明吧?”高什长想了一会儿说:“管他叫阿猫阿狗。我不喜欢他,他这个人心太狠,第一次下山就敢杀人。”
“他只是害怕吧。害怕交不出投名状,自己会没命的。”
“害怕?你不害怕吗?”高什长又压低声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放了那个人。”
不曾想高什长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听到高什长说袁定成放了骡马队的人,小豆腐的眼里对袁定成有了一丝感激。
袁定成感觉高什长是个忠厚汉子,又接着问:“高什长,那天你们为什么只把小豆腐带回来了呢?”刚说完,袁定成就以心里骂自己,真是个木卵,怎么可以在小豆腐面前提这个事呢?
高什长也笑了,说:“那天本没打算抓人,白二爷自己算了卦,最多抓一人。要不是骡马队的人开枪,是不会抓人的。白二爷看到就小豆腐没有受伤就把他带回来了。”
“白二爷还会算封啊,真是厉害。”袁定成阳奉阴违地夸了一句。
高什长没接这个话头,他说:“白二爷很信菩萨神仙,不仅每次下山都要算一卦,连带几个人也是要算一卦的。那天叫上你们两个就是为了凑齐十三个人,那天白二爷算完卦后说什么‘十三太保,大吉大利’,所以让我从你们中间挑了两个。”
看到小豆腐还有一些害怕,高什长笑着对他们说:“再过几天你们的好事来了。”
伺候压寨也是当强盗啊,哪里是什么好事,袁定成心想。
正说着,就来到了白二爷的房前,高什长把我们领了进去,白二爷并不在,那个女子坐在床沿上。
高什长说:“夫人,这是小豆腐和袁……袁,小袁。有事你可以叫他们。”
袁定成心想果然在强盗窝里姓名并不重要,自己从袁定成变成了袁希文,又从袁希文变成了小袁。高什长又把他们带到门外,叫他们在门口候着。
过了很久,白二爷带着两个背枪的强盗回来了,看到门口是两个人,啐了一口,骂道:“高个办得什么事!叫两个男人伺候一个女人。你们俩轮班好了,不叫你们不许进来。”他又让那两个背枪的在稍远处站岗,一人在路口,一人则是找了一个制高点躲了起来。说完,咣嘡一声,把门关上了。
袁定成就叫小豆腐先跟着高什长回茅屋去休息,高什长就住在旁边的大通铺里,由他来值夜班。没多久,白二爷熄了灯,没多久房子里的床就嘎吱嘎吱响了起来,那女人也不反抗挣扎,不时传来哼哼叽叽的声音。袁定成想这肯定是的害怕和心死。
第二天天刚亮,袁定成倚在墙上睡着了,被白二爷一脚踢翻,骂道:“睡觉不长眼,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一幕正好被带着小豆腐过来换班高什长看到了,高什长向白二爷问了好,白二爷嗯地回了一声,又叫上两个背枪的出门去了。
高什长上来安慰袁定成,说:“白二爷确实是为你好,做了强盗就要背后长只眼睛,时时留心,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摸掉了。”摸掉也是强盗的黑话,意思是被人悄悄杀了。其实白二爷倒不是关心袁定成,而是怕他自己出事,尽管已经有两个岗哨。
小豆腐也上来安慰袁定成,好在袁定成也没怎么受伤。白天他在茅屋睡觉,晚上在白二爷门口值班。奇怪的是,最近强盗对他们管得越来越松懈,有时候门也不关。话也说回来,剩下的人家里人基本上没有能力来赎了。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情,袁定成发现强盗们的枪越来越多了,新发了枪的强盗欣喜无比,一个个仔细把玩着从未玩过的枪。高什长也发了一杆步枪。
几天下来,袁定成和高什长已经变得很熟,他感觉高什长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可靠,尽管他在内心提醒自己信赖一个强盗是危险的,但是在这里除了自己也就高什长可以相信了。
现在高什长空了的时候也跟袁定成聊聊天。虽然袁定成在给压寨夫人当差,因为值的是晚上的班,白二爷又每日忙着鱼水之欢,竟一次也没进去过,他好奇地问:“夫人很漂亮吧?”
高什长也不隐瞒,说:“夫人三十多了,人长得确实很漂亮,是白二爷青梅竹马的恋人,不过夫人的家人不同意,他们觉得年轻时的白二爷过于刚强。后来白二爷落?当了强盗,夫人也在家长的安排下跟别人结了婚。期间,白二爷也下山去偷偷看过几回,但并不曾打扰,我们做强盗的哪里配有家人?在大当家上山前,白二爷也抢过几回妇女,每次都是几个月都赶回去了。最近听说夫人的丈夫被乱兵打死了,白二爷这才把夫人接上山。”
“如此说来白二爷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可怜了之前被掳来的女子……”
“是啊,被我们强盗睡过的女子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有一个在路过大湖潭时直接跳了进去,哎——”高什长叹了一口气。
高什长的话进一步激起了袁定成的好奇心:“那白二爷是怎么落草的?”
“二爷性格刚烈,据说是在竞争保长的时候与另一人互不相让,一刀把人家捅死了,那家人也不是好惹的,有县里的背景,二爷就跑大湖潭落草了。”
这话听得袁定成心生畏惧,难怪白二爷那天会做出杀人示威的恶行,也难怪他在前几天下山时一连枪杀多人。
这一夜袁定成坐在白二爷门口的石头上,石头上还冒着太阳暴晒后滚烫的热气,烫得袁定成变换左右两瓣屁股来回坐着。远处的天空,雷声滚滚,闪着银色的闪电。不一会儿,下起了豆大的雨滴,打在干燥的土地上翻滚两圈竟然成了一粒粒裹着尘土的水珠。早些下雨该多好,要不然也不用来请龙王了。不过假如不来,他又怎么会认识小豆腐呢?袁定成又想起了阿妈,不知她在家可好。
忽然,雷暴声中划过一声枪响,强盗们陆续跑了出来,原来是今天新拿到枪的一个强盗走火了,正好打死一个人。袁定成望向强盗围观的地方,不知道又是哪个可怜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