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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寒犹入骨

天色阴暗,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湖面上先是激起一丝涟漪,慢慢的那涟漪越来越多,密集的雨水便急急地落了下来。

素依跑到长廊下,抖了抖衣衫上的水珠,却发现衣衫已经湿了大片,她拿起帕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水珠,可帕子也是湿漉漉的,索性由着水珠挂在脸颊上,只见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雨水敲击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地面上不多时便氲起一团水汽。

不由得秀眉紧蹙,她被安贵人传唤,前来送点心,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竟下起那样大的雨来了?也并不是没有一丝的疑惑,她已被晋为疱人,这送点心之事自有御膳房众多的宫女太监如何也轮不到她,可安贵人却特意吩咐叫她亲自来送,她应承送来安贵人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随意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放她走了。

夏末秋初的季节,这场大雨微微带来些凉意,她只着了件碧色的袍子,衣衫被雨水一湿,凉风阵阵,便觉得那寒意仿佛透过衣衫,浸入骨髓一般,不自觉便双手抱上肩头,嘴唇开始哆嗦起来。蓦然身上一暖,低头却瞧见身上披了件绛紫色的锦缎披风,回眸便见那人正一脸温柔地望着自己,心中一惊,立时便后退两步,福了福身,道:“奴才给五阿哥请安,五阿哥吉祥!”

弘昼笑道:“起来吧。”伸手便要去扶她,素依站了起来,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她行礼的动作过大,身上的披风便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地上,弘昼弯身拾了起来又给她搭在肩上,素依却侧了侧身子,一脸的惶恐,低声道:“奴才不敢。”

弘昼握住她的肩膀,却觉得她肩头的骨骼突出,再瞧她面容清瘦,不由得怜惜之心愈加,温和地说:“不许拒绝我!”

素依不再挣扎,任由弘昼将披风披在她身上,眼神却不敢去看他,只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动,紧张万分。

弘昼见她顺从了自己大喜过望,低声说道:“素依,你是在怕我吗?”

素依却摇了摇头,回道:“奴才不敢。”

弘昼轻轻一笑,“不敢就是说你心中确实有那样的念头存在,是吗?”

素依却并不回答。弘昼似乎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又道:“我好像许久没有见到你了。”

素依隐隐有些发慌,自从那日五阿哥莽撞的闯入内室之后她便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变了。五阿哥不再日日去找杏儿,而且不知为何她每次看见他的眼神总会心生不安。

弘昼凝望着她,只见她面容苍白,几缕湿漉的秀发贴在脸颊上,表情恭顺和婉,一如那晚刚出浴的模样般,心中一震,便上前握住她的手,唤道:“素依……”声音低沉沙哑。

素依大惊失色,便去挣扎,可弘昼却反手一勾将她拥在怀中,喃喃道:“素依,我好想你……”素依骤然睁大了双眸,惊恐之色尽显,她用力的推开弘昼,退后了几步,颤声道:“五阿哥认错人了,奴才不是杏儿。”

说完这句她便低下头,五阿哥方才唤的是她的名字不是杏儿,她又怎会没听见,只盼现在能用杏儿换回五阿哥的一丝理智。果见弘昼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迟疑,眼神也愈发清明起来,他笑了笑,自嘲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杏儿,杏儿不会挣开我,她会由我抱着,你是素依,会拒绝我的素依。”

素依瑟瑟发抖,沉默不语。弘昼见她一副惊惧之极的模样,心中一凛,说道:“你就这样厌恶我吗?”

素依低声道:“奴才不敢。”“不许自称奴才!”素依哑然失色。

“素依,你喜欢什么我送与你可好?”弘昼一步步向前逼近,素依便一步步后退,她退了好几步,几乎就要贴到墙壁了,但见弘昼一脸认真,不由得心生寒意。

却听见一个冷凝地声音响起,“五弟!”

弘昼止住了脚步,向身后那人望去。

只见弘历一身石青锦文长袍立在长廊边,面容冷峻,脸上却是什么表情也瞧不出来。

弘昼蹙了蹙眉,他怎么也没想到四哥会在这当口出现,素依本来已经毫无退路了。弘昼望着面前一脸惊慌失措的素依,叹了口气,转身便向弘历走去。

素依这才松了口气,手心却是冰凉一片。她定了定心神,便向弘历走去,到他面前行了个礼:“奴才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弘历淡淡说道:“起来吧!”

弘昼见弘历正打量着素依,便说道:“你先下去吧!”

素依退了几步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弘昼说道:“慢着!”

素依脚下一顿,只见弘昼从栏杆那儿取出一把沥青的油纸伞递到素依面前,轻声说道:“拿着,小心别淋雨。”

素依立在那儿,感觉到弘历探查的目光,更是如坐针毡,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不尴尬,弘昼见她有些迟疑,便笑了笑,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莫非是想我送你回去?”

素依一惊,便伸手去接伞,弘昼却握住柄端并不放手,他回首对弘历说道:“四哥叫我可是有事?”

弘历淡漠地说道:“皇阿玛有事要与我们商谈。”弘昼这才极不情愿地放开了手,低声对素依说道:“我明日去找你。”

素依脸色忽变,不是羞窘红润却隐隐发白,她撑起油纸伞走入雨中。长廊下的两人均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雨水淅淅沥沥,密密麻麻如一抹银白的锦缎将天地衔接起来,苍茫一片。

饶是素依撑了把伞,可等她回到住所的时候衣衫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身上的披风也被雨水浸湿,温暖全无却透着些寒意。她将披风取了下来正要搭在衣架上却见衣角不知被什么东西勾破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那披风极大,披在她身上边缘便垂在地面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满目狼藉。素依的唇边扬起一抹苦笑,颓然的将披风搭在衣架上。

她缓慢地走到床边,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裳,冰冷的身体这才有了丝暖意。她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弘昼俊朗的面容,他抱着她,可却一点温暖也没有反而让她觉得噬骨的寒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爱的不是杏儿吗?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宫中小心翼翼,举步维艰,任劳任怨只是想静静地活下去,她只想这样寂寂无声的过下去,难道连这都不行吗?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待她?父亲死了,她与顾谚昭相隔两端,相思却不能相见,景寒,你可知道,我过的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兀自想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便从眼角渗了出来,埋入鬓间的秀发之中。她侧了侧身子,咬住嘴唇低声呜咽起来,泪珠滴在锦被之上,晕开了一朵莲花。

屋外风雨如晦,彤云密布,屋内一片哀思。

杏儿进屋便见素依侧身躺在床上,显然已经入睡了,她轻轻地扯了扯锦被想给她盖在身上,素依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杏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床边。

“嗯。”素依用手臂撑住身子,坐了起来,却听杏儿说道,“你接着睡吧,天色也晚了。”

杏儿见素依一脸的哀愁,心中纳闷却意外地瞧见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不由得心中一惊,想问她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听素依轻轻说道:“你今日见着五阿哥了吗?”

杏儿的眸子立时便黯淡了下去,语带失望地说:“没有。”

“我今日见着他了,他说明日来看你。”

“真的吗?”杏儿大喜过望,急声问道。

素依点了点头,微微沉吟,说道,“嗯,他说他这些日子很忙所以一直不得空,希望你不要恼他。”

杏儿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怎么会怪他呢?我怎么会怪他呢?原来他一直在想我,原来他心里始终是有我的,素依,我太开心了……”说着便在屋子里转了个圈,手舞足蹈起来。

她转了几个圈,忽然想到什么,满脸疑惑地说:“可你怎么会见着他的?”

素依眼神一暗,轻声说道:“我今日去给安贵人送点心,回来的时候下雨了,在廊子下躲雨的时候遇着他了,他见我冷的厉害便将他的披风给我了,可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勾破了,现下还搭在那衣架上呢!”

杏儿听素依如此说,匆忙便奔到屏风后将披风拿了过来,本想抱在怀里细细端详却见上面皱皱巴巴的甚至还沾了许多泥土,便只放在手上,说道:“这披风还是湿的,你回来的时候只怕没少淋雨吧?”

素依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这披风给弄的又脏又破,你放在架子上吧,我明日会将它洗一下的,上面的破洞也会给补好的。”

杏儿将披风放在凳子上,说道:“我来洗吧,只是这破的地方只能劳烦你来修补了,我的绣工一向不怎么样的。”

素依抚了抚额头,说道:“好。”

杏儿见素依秀眉紧蹙,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由得有些担心,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素依摇了摇头,声音却极小:“没事,许是吹了风有些头疼,睡一觉便好了。”

“那你快睡吧!”杏儿扯了扯被子覆在素依身上,轻声说道。

素依点了点头,便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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