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老槐树下,一辆驴车正在上人,阿同摸出从那破旧屋子里搜出的,极有可能是最后三文钱,交了一文,然后把大宝抱着坐腿上,这样就只占了一个位置。
赶车的老李头没有说什么,只说了声坐好,车就启动了。
真的是冤家路窄,桃花母女也在:“哟,大宝她娘,这还有空儿上街呢?这是要去卖什么呀?”坐着的其他村人也好奇看过来:“这用桶装的呢,用水泡着,会是什么……”
桃花姑娘坐得离阿同近,伸手要揭开桶上的粗布。阿同腿上抱着大宝,把木桶放脚后,这样坐下来不占其他空间。但桃花姑娘从旁边拉扯,她也就来不及阻拦:“你这是干什么?!”
话落,隔得近的也看见了木桶里还蹦哒着的鱼:“呀,我就说你昨儿个捞鱼吃呢,还真捞着了呀。不过这玩意儿,大宝她娘,你不会是想着去卖吧?”
其他妇人得知阿同的木桶里是鱼之后,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也附和着桃花姑娘的娘八卦起来:“桃花她娘,你昨儿个看到大宝她娘捞鱼啦?这捞鱼这么容易的吗?”
感情那菇凉,还真的叫桃花啊。阿同心知也辩论不过这些村人,便也只能默了,还是多听点八卦,多认一些人吧,如果要在这时空活下去的话。
村人们的话题都是五花八门的,只要你不搭话,她们也不可能把注意力一直放在你这里。所以,听了一耳朵八卦之后,小半个时辰的路途也就不太远了。
阿同牵着大宝的手,往镇上热闹的地方去。路上问了人,镇上有三家酒楼,云来酒楼,食味轩,和春风镇酒肆。
很有意思的三家酒楼名字,阿同离得最近的是春风镇酒肆,便牵了大宝的手进去了。
大堂伙计听闻要找掌柜的,说有新菜谱,二话不说就把阿同母女带进后院的小厨房了。
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过来,说他能做主,让阿同直接在小厨房做菜。
阿同有点傻眼,这流程这么熟的吗,都几乎没有要她怎么推销,对方就直接带她进厨房做菜环节啦?
小厨房的窗户是大敞开的,八字胡掌柜也没靠近,只是和一中年胖子在庭院里喝茶。
阿同觉得,在商言商:“掌柜的,我需要把这窗户关上,请问是否可以?”
八字胡愣了一下,随即道:“这位娘子放心,我们是春风镇第一酒肆,信誉是最重要的。”一旁的中年胖子脸色倒是有些僵硬:“这位娘子,您是不相信我们酒肆吗?”
阿同只是觉得,鱼去腥的步骤就在清洗的过程里,刚刚向掌柜的要了白酒,已经暴露了一部分,所以还是小人一点为好,却不料对方反应都很大。
阿同沉默着,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换个酒楼?
“这位娘子觉得关窗好,就关窗吧。”八字胡可能觉得阿同的沉默有点不利,他可不想放过任何一道新菜式的机会。
阿同最终关了窗户,做了简单的鲫鱼豆腐汤,加了白酒和白醋去腥味,鱼汤更醇厚浓郁了。
八字胡和胖子细细品味鱼汤之后:“这位娘子,鱼做菜肴多是烤鱼居多,另外就是干鱼块,其实是登不了台面的吃食。所以鱼菜最重要的就是去腥味,我看小娘子主要用的是醋和酒,我们掌厨的也有尝试过,味道和小娘子做的鱼汤也就差那么一点,这菜谱价格不好定啊~”
阿同其实知道八字胡并没有诓她,进来的时候她看到大堂里也有人在吃鱼菜。但是不是用白酒和白醋去的腥味她也看不出来:“掌柜的,我做的鱼汤是几乎没有腥味的,是因为特殊的方式处理,差的那一点点,对于做吃食的酒楼来说就不只是一点点了……”
阿同并不懂太多关于餐饮经营,但基本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看来今儿个卖不到什么高价了。
“小娘子倒是有见识~这样吧,我出一两银子买处理法子,怎样?”八字胡老神在在,等着买粮买衣的可不是他,这种事儿见得多了。
胖子在一旁思索着,酒楼里的鱼菜一般只在大堂售卖,楼上的菜牌里是不会放鱼菜的,主要是腥味难除。而已知的腥味除法,只有白醋,今儿个得知白酒也可以,可这原理还是在盖住腥味,去除?真正的去除按照这位小娘子的说法,是处理鱼的过程,到底是怎样处理呢?
阿同庆幸,她将去除的咽骨和黑膜都扔进了灶堂,以及去除粘液的布巾子是她自己带来,没让进去端鱼的小伙计见着:“三两。”
“二两,这是我们第一酒肆最大的让步。”八字胡站起身,笑眯眯道。
“好。”阿同也知道今儿个吃亏了,但以身试法之后,她下次便不再选择这所谓的第一酒肆了。
二两银子,阿同不是很清楚其购买力,但看着大宝亮晶晶貌似崇拜的小眼神儿,她还是高兴的。
先奔粮食铺子,大米三文一斤,小米两文一斤,白面两文一斤,玉米面一文一斤,黄豆土豆地瓜都是一文两斤。
十斤大米二十斤小米五斤白面五斤玉米面再二十斤黄豆,共花费95文。
阿同递过去一两银子,在她的要求下,掌柜的找了个小一号的银角子,和405文铜钱。
阿同有点傻眼,原来一两银子一千文啊,难怪掌柜的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异。四百多铜钱,增添了多少负担呀:“掌柜的,我能不能待会儿过来取粮食?”
阿同是想着等会儿先把铜钱再花出去些了再来,六十多斤的粮食其实也不算什么的,反正是坐车回去。
牵着大宝的手,进了成衣铺子。问清价格后,阿同每人只能更新一套成衣,大人的每套一百钱,小孩的每人五十文三十文不定,共花费220文。然后旁边的布庄,买被子和褥子,花费160文,包袱一裹,还是有点重量的。
杂货铺子买油盐,白醋和白酒,以及红枣和红糖各半斤,共花费75文,比粮食还贵。最后买了十个馒头五文,五个包子五文,还剩下440文。这样说来,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还行,阿同喜滋滋地啃着包子想。
“娘,包子真好吃~”
母女两个一人啃了一个包子后,又共同分享了一个,就饱了。大宝拎着装馒头和包子的小木桶,阿同背着被褥拎着粮食袋子,赶到镇口的歪脖子树那里,将东西放在老李头的驴车上,递过去一个包子:“李叔,您尝尝,还热乎乎的。”
老李头刚吃过家里带的干饼子,就着水袋,这下有点受宠若惊:“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又不是没有给车钱~”
阿同有点犯难,她不会这些推让的话术啊,只是伸出去的手固执地不肯收回。老李头终究是接过来,啃了半个,又留了半个,这时候回村的人也三三两两的到了。
回村的这趟车上,没有桃花母女,阿同松了口气。这种村人之间热情的八卦,她听还好,但要身处其中,就不美妙了。笨嘴笨舌的她,总感觉自己像个小可怜,太损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