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地说,喔,对了,就是它!《裸眠谷》!
成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叫裸眠谷?裸眠谷是个什么玩意儿?
耿艳红就把提山坡的《裸眠谷》送给他,让他看看能不能从中受到启发。成革把书拿到手里随便翻了翻,立刻被裸眠谷的奇特给迷住了,啧啧连声,说要回去好好看一看。
成革用整整一个晚上,看完了《裸眠谷》,第二天一大早就给耿艳红打过电话来,说好了艳红,终于找到了!我们要直接拍MYV!这次我们一定能成功!
耿艳红听到他叫自己“艳红”,心里好像有哪根弦被人拨动了一下仔细体味,竟没有觉得反感。待见面后暗暗观察成革,一副依然故我的样子,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电话中的用词有什么不妥,可见他充其量对她有些想入非非,还不是那种老谋深算的男人。以耿艳红对男人的理解,这样的男人也许可取之处要更多些。
更令人高兴的是,成革那口香糖一样的目光似乎也有所收敛,不再那么肆无忌惮了。耿艳红心想这还有点像那么一回事儿。说明此人的良心尚未泯灭。大男人一个,如果成天只知道往女人的大腿之间动心思,这与一匹种马又有何异?
随后的几天里成革连轴转,匆匆跟家人打了个招呼便躲进郊区一家饭店不再露面,面包加咖啡,很是殚精竭虑了一番。
结果不但作好了词、还编了《裸眠谷》的MYV脚本,连分镜头都设计好了。然后就是马不停蹄地带着歌词、脚本找人作曲。本来成革和耿艳红两人都担心作曲是一道不容易过的坎,没想到有了好的词和脚本,就像好姑娘找婆家一般,作曲家都闻风而动。为了拿到这部MTV的作曲,有的人甚至找到了耿艳红的老乡米兰米倩姐妹出来帮助说话。剩下的事情之容易自然超乎想像。
大约四五天之后,他们顺理成章地拿到了一支好曲子。接下来的就是找一个合伙人做制片。成革拿出了家里的一部分积蓄,又从成英那儿拿了一部分,加上耿艳红自己的几万元,还是相差太远。耿艳红找到米兰米倩姐妹,希望她们出资。米兰米倩姐妹看了脚本后表示同意,但她们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50%的版权。
耿艳红经过考虑,就答应下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良辰佳日,MTV《裸眠谷》的实景拍摄工作开始了。
她们没有回石油城,裸眠谷在石油城已成历史,去石油城的意义不是很大。再说成革和耿艳红都不想去那儿。
成革不想去石油城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量避开来自石油城的可能的干扰,全力以赴保拍摄的顺利进行。他所考虑的干扰主要是指耿艳红与提山坡的关系。他不希望看到耿艳红再回提山坡的身边。
在他眼中,耿艳红只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单身女人,实际情况怎样无所谓,只要耿艳红在北京,只要他还是她的经纪人,他就有理由对她的一切负责。
耿艳红不想回石油城的原因则要复杂得多。
她想见见提山坡。
说实话,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个人几乎音信全无,如果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提山坡是假的,只是由于太忙太累,加之有数不清的心事儿纠缠着,联系得比较少而已,她很想知道提山坡现在的情况,他现在生活得怎么样。还有他们共同的家,也是她经常梦到的。
可是她又怕在这个时候见到提山坡。提山坡不会支持她现在的行动,对这一点她非常清楚。他只能给她泼冷水,说风凉话,而这对《裸眠谷》的拍摄是极为不利的。同时她也不愿意在自己事业还没有什么眉目的时候回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包括提山坡在内的所有人说。
另外一个原因……可以说是为了成革。
成革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回去,而她现在也不想跟他闹别扭。
他们一行径直去了青岛。
青岛美得让人欢呼。
100年前康有为便如此描绘青岛卓尔不群的美丽,蓝天、碧海、红瓦、绿树。而今岛城美丽依然。康有为当年所不见的一片片欧式建筑群耸入云天,鳞次栉比的modern大厦沿着彩练般起伏的山路勇往直前,两边是翠绿欲滴的法国梧桐和风姿绰约的芙蓉。已有上百年历史的栈桥钢筋铁骨,矫健地探入海中,屹然于风浪的吹打。
从栈桥上遥望不远处蔚蓝色的小青岛,有如一艘巨型航母,与附近的黄岛一起,守卫着来往穿梭的渔船、客轮和舢板。城市礁石瑰丽的边缘地带,鲁迅公园、中山公园、汇泉公园拥着松树和樱花树,整齐有序地排列在蜿蜒曲折的海岸线上。
摄制组选择崂山湾的海水浴场拍外景。根据剧情,耿艳红需要裸露整个身体。成革一路上都在给她重复如此拍摄的意义。真正的艺术是需要有一点牺牲精神的。这是片子的亮点,是珍贵的点睛之笔,不可或缺。它将成为经典。他们迄今为止的所有努力,成也系于此,败也系于此。只能做好,不能做坏。
耿艳红是一层一层地褪去身上的衣服的。
她的双手,她的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的心也狂跳不已,她每褪去一层衣服的时候,都夹杂着渴望、兴奋、胆怯、羞涩、喜悦、激动和紧张的心情。当她将最后一层布条剥离了臀部、顺着大腿訇然拉下来的时候,她骤然产生了某种近乎悲壮的感觉。躺在松软的沙滩上,置身清凉的海水之中,看着天上的太阳悄然隐去,倏忽间变成了裸眠谷上空皎洁的月亮,提山坡远远地站在谷顶,为她的秘密守候。
山坡……山坡……,她轻轻叫道。她的声音太低,给人的感觉只是嘴唇在翕动,而她看到提山坡周围金光闪烁,跟着袭来一阵晕眩,便紧紧闭上了眼睛。成革拨开众人,如此近距离地凝望她的腰身、臀部……真是美极了。
像抱一个熟睡的婴儿那样,他把她轻轻托起,踏水向海岸走去。耿艳红酥软的身体,她光滑的手臂,美丽的头颅,滴着水的长发,一齐向下优雅地垂着。
成革的胳臂深深勒入她的腰间,他低下头去,他的脚步很慢,他让嘴巴吻向了那雪一样惨白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