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仲殷哼了一声,斜步跨上,一招“灵旗隐隐”,古剑剑尖刹那间分成四条剑影,分点柳鸣鹤身上四处大穴。柳鸣鹤喝一声:“好剑法。”当当当当连挡四剑,一步未退。雷仲殷正要他如此,后招“隐隐灵旗”接踵而至。这是逆前一招而行之,剑光吞吐,闪烁不定。柳鸣鹤脸色微变,挡了三剑,垂剑而立,喝道:“你这剑法当年你没用过。相信也不会是你自创的吧。”雷仲殷冷笑道:“我雷家的剑法博大精深,岂是你看一次便能了然于胸的呢?”柳鸣鹤笑道:“那也未必。”长啸一声,身子跃起在半空中,刹那间连刺五剑,五剑方向各不相同,却剑剑势疾力锐,正是柳家剑法中的一招“雁阵惊寒”。雷仲殷脸色阴沉,奋力连挡五剑,柳仲殷五剑刺完,身子还未落下,又连削五剑,剑光如雪片般铺天盖地,雷仲殷这时已无可挡架,只得退了三步。柳鸣鹤落下地来,冷笑道:“这是我柳家剑法,未必便输与你雷家的灵幻剑法。”
雷仲殷一声不响,闪身而上,嗤嗤嗤连响,一招“天外飞星”,剑锋带着呼呼风声,暴龙般横卷而至,柳鸣鹤心道:“想不到他年纪越老,剑法越狠辣,丝毫没有一点老人的平和之气。” 长剑斜伸,粘上了敌剑,剑锋顺着敌剑直削了上去,雷仲殷吃了一惊,眼见敌剑如电光石火般削至自己的手指,危急之中,力透右臂,古剑抬升了一尺,左手骈指,急点对方右肋,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柳鸣鹤心中暗赞一声,身子向后急跃出二丈,道:“雷世伯果然剑法高明。”雷仲殷脸色极是难看,古剑划了一圈,剑光迫人,柳鸣鹤未等他剑圈划完,长剑中宫直入,从雷仲殷剑圈之中刺入。雷仲殷大吃一惊,本来一招“乾坤茫茫”是剑划成圈,然后剑自圈中点出,却被柳鸣鹤抢在前头,半招都未使完,而对方长剑已刺向自己胸口,无可闪避,大叫一声,叫声中充满了惊恐愤怒之意。
雷长剑大叫一声:“剑下留情!”柳鸣鹤待剑尖刺到雷仲殷胸口,突然剑尖收住,身子向后跃开,道:“这招我早已想到了破法,因此攻你不备,占了便宜。”雷仲殷一招未能使全,精神力气无可渲泄,只觉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热血便欲喷出,连忙运气强行压住。柳鸣鹤将剑抛给雷长剑,道:“可惜,可惜,雷世伯,小侄刚才是占了点便宜,但总算替先父了了一件未了的心事,下面的大可不必再比了。这便告辞。”说罢转身便欲离去。雷仲殷一挺长剑,剑势如虹,“乾坤茫茫”的后半招突然出手,长剑刺向柳鸣鹤后心。雷长风、长剑齐吃了一惊,雷长剑张大了口,不知该不该叫出声来示警。此时剑尖已及柳鸣鹤后心,柳鸣鹤突然足尖一点,身子竟比剑尖更快,向前射出,眨眼间离剑尖有一丈来远,这才停下转过身来,冷笑道:“雷世伯,这次没有让您见识我柳鸣鹤真正的剑法,算是您今生最大的损失了。只不过,恐怕您看了也看不懂,倒让您省了不少麻烦。哈哈哈!”只见身形一晃,已上了小舟,手一挥,艄公解了舟,持桨荡了开去。雷仲殷望着渐渐消失在云烟深处的小舟,胸口的那股热血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雷长风,雷长剑二人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了爷爷,雷长风道:“爷爷,咱们回去吧,这个场子咱们一定要找回来的。”雷仲殷嘴角带血,喃喃道:“一定会找回来的,一定会找回来的。”雷长风叫过那个叫家构的家丁,在耳边吩咐了几句,便同雷长剑扶着爷爷一起离开了玄武湖。
刚到家门口,雷长云已迎了出来。眼见三人神色惨然,不用问便已知道比剑结果如何了。雷长云一把拉着大哥雷长风,叫道:“大哥,这柳鸣鹤住在哪儿,咱们去找他。”雷仲殷突然狂怒起来,吼道:“回来!”雷长云愕然回头,雷仲殷喝道:“进去!”长云无奈,只得松开了大哥的手,随着众人进门去。
雷仲殷纵横江湖一世,从无对手,想不到今日被柳鸣鹤轻易破去他享誉江湖的灵幻剑法,不由得又惊又怒,加上人已老迈,精血力气不如从前,这一战下来,就病倒了。老人得病不比年轻人,一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剑气堂堂主眨眼便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卧榻之人。雷长风在雷仲殷床前关切道:“爷爷,要不要请大夫来?”雷仲殷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顶的蚊帐,发呆良久,才道:“不……不用……爷爷休息几天就好了。长风长剑,你们二个先出去吧,长云留下,注意别把消息传出去了。”雷长风雷长剑齐道:“是,爷爷请安歇,孩儿告退。”雷长云道:“大哥,今天跟你们一起出去的那队家丁是哪几个啊,可不能让他们在外面乱说。”雷长风道:“二弟,我去叮嘱他们一下就行了,你不用担心。”雷长云道:“大哥,你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了,先去休息一会吧,这件事让弟弟来做。大哥,你只要把他们几个叫到爷爷房里来就行了。”雷长风不再说话,便欲走出门去。雷仲殷在床上撑了起来,颤声道:“长风,你听你二弟的。”雷长风回过头来,雷仲殷点了点头,雷长风道:“爷爷……”雷仲殷挥了挥手。雷长风、雷长剑二人退出房来,雷长风低声道:“三弟,你把刚才的那几个家丁叫来,每人给五十两银子,叫他们赶快去罢。走时叮嘱他们,要是有谁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再提今日比剑之事,雷家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雷长剑吃了一惊,道:“大哥,二哥不是有话叮嘱他们吗?”雷长风哼了一声,道:“你的好二哥想大开杀戒,爷爷都同意了,我有什么好法子可想?快去做,我去对爷爷说,他们已逃了。”雷长剑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过了一会儿,雷长风重回雷仲殷的房里,雷长云正在爷爷的耳边说话,而爷爷一个劲的点头,雷长风道:“爷爷,想不到那几个家丁这么奸滑,居然逃得没影没踪了。”雷仲殷大怒,骂道:“你好不更事,如此不分轻重,竟让他们给逃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如何能当大任?老实说,是不是你给故意放走了?”雷长风走上前去,轻声劝道:“爷爷,罪不在这几个人,让他们走了也就算了,便何况他们不是武林中人,吓唬吓唬他们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雷仲殷还要再骂,雷长云笑着劝道:“爷爷,大哥既然放了,那也追不回来了,大哥宅心仁厚,未尝不是咱雷家之福啊。”雷仲殷哼了一声,道:“长风,在你接任雷家掌门的位子之前,爷爷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你做。你不是让家构去探柳鸣鹤消息了吗?等家构回来,你便和长云去找柳鸣鹤。你以雷家少主身份找他,他不得不见你。说几句交代的话,决不能失了雷家的体统。然后你便回来接任掌门,爷爷便把……哼,以后你们一定要勤练剑法,你们三兄弟之间,谁能雪我今日败剑之耻,谁便永为雷家之主,任何人都须凛遵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