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着一身素白,面目略显谦卑,哪料这一出口便大相径庭。“小月儿啊,这些日子跑哪里乐去了,有没有想师兄我啊?”
孙怃自然是听不得这极其轻薄的话语,当下就想冲过去教训那人,哪料还未抬脚,便被月儿轻轻的扣住了,孙怃见状也只好暂时忍耐。
“三师兄,门主他老人家近些日子可好?”月儿并不理会之前的轻薄,似乎这样的轻薄在月儿看来像是家常饭一般的平常。
那三师兄一听门主,脸色顿时变的正经起来,“正是门主让我带你们入门。”
月儿想了想又问道:“那想必门是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了?”
“月儿啊月儿,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套人耳话。”那三师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只是我李谷再也不上你的当了。要问什么话还是你自个儿向门主老人家问吧。”
柳月儿吱了吱小嘴,说道:“三师兄你说这话可就太没意思了,想想月儿曾在门主对你施难时为你解了多少次围,其他的不说,就说半年前你带着门内的一众兄弟去歧山剿灭判党却中了别人圈套导致剿灭不成反而抱头逃回门中,记得门主那时要治你什么罪吗。”
那李谷听得,浑身显的极不自在,似乎月儿所说之事他尚且历历在目,所以他此时也只能以沉默作为回答。
月儿见状,不依不饶的说道:“门主当时好象要挖你双目,月儿没记错吧?”月儿见那李谷依然沉默,心里暗爽,但却依然平静的说道:“若非月儿那些日子为你左右求情,试问三师兄今日还能站在月儿眼前吗?”
李谷听后像被压瘪的蛤蟆,半响才说道:“师兄确实欠你一个人情,既然月儿你提了出来,那要师兄做什么你就……就直说吧。”
“好!”月儿毅声道:“月儿果然没看错三师兄,有师兄这句话月儿当时口舌之苦却是一点不冤了,其实所求之事却很简单,只想问一下,三师兄可知大师兄现在何处?”
那李谷听得月儿如此一问,当即脸色大变愤慨道:“月儿当日你救我双目,我有所报却是应该,但是你这是想要我的性命?!”
月儿自知那李谷所指,但似乎早有预备,只听她又是一阵发问。
“三师兄,你眼里难道就只有门主之令吗?你既然已经念到师兄妹之情,为什么就不念及师兄弟之情?月儿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大师兄带你出头,今日你连门里扫地门人大概都不如,又怎么可能一步到天,堂而皇之的就做了三师兄?”
在李谷看来,月儿此时的话虽然极其难听,但她说的却是没有一句话假话,当年他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之时来到此山,被路过门人捡回当作喂马牵马的下人使唤。然而他生性机敏又怎甘一辈子做此下人,然而门内弟子三千,想出头之人多不胜数,若非大师兄慧眼识金把他带在身边一路建功立业,恐怕他今日还真不如扫地门人。(在翩门,扫地者便被遍入门人之内,常为受罚者接替之位。)可在他眼里,恩情虽大可总归大不过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如今虽陷矛盾之时,但那矛盾的念头一闪而过。
“你们还是随我去见门主吧。”李谷再也没有犹豫,“门主一向对师妹厚望有加,想必会额外开恩。”
月儿听得李谷这么说,心里恨不得骂完他全家,但知道李谷的为人,虽然轻薄无礼,但也绝不是冷血之人。暂且也就不作答,看他之后怎么说。
果如月儿推测一般,那李谷的话只是说了一半。只听他接着说道:“大师兄也很挂念你,自然那日回到门里,他便一直催我去寻你的下落,还特意交代你一定要回来向门主说清事情的原委,他也相信门主老人家会体谅你的难处。”
李谷的话虽说的隐晦,但月儿却听的清清楚楚,大师兄果然在门里,而且还一定被关押着。但如果此时跟着李谷回到门里,恐怕自身难保不说,还要害的孙公子和大叔也要同受其罪。而且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出大师兄,恐怕一进去就要和大师兄弟一样被关押起来了吧。
但如果不随李谷进门,却是连一点希望都没了。
孙怃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所以中间始终未插嘴一句。此时他见月儿正在矛盾之时,自然知晓她在担忧什么,便冲着李谷替月儿做了决定——带路。
月儿看着孙怃,表情极为复杂,难以言明。三人一行便由那李谷带路,快步向蹁门开进。
这一路上偶尔仍有口令机关之内的,但有李谷的带路便显的畅通无阻,但在姜尚孙怃看来,他们似乎已经认同了月儿提过的水罗袖深不可测之说,莫说是整个水罗袖,就连眼前这一小小蹁门,外人纵使有绝世武功,旷世奇才,若非二者合一又怎能一路通过呢?
如此大概四人又走了半天的路,蜿蜒曲转的来到一个地下通道,李谷此时指着那通道说道:“过了这条通道,便直入蹁门大厅了,想必门主此时已在正堂侯着你们了。”
“看来我们的架子是不小呢。”孙怃打趣道。
“哪里是你们的面子大?”李谷接话道:“那是小师妹面子大,你都不知往日门主老人家有多疼她呢。”
孙怃听后看向月儿,此时的月儿脸色微微一红,似乎陷入了某种幸福的回忆中,看来李谷所言不虚,孙怃见状,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嫉妒。他嫉妒月儿此时的神情,甚至嫉妒月儿过去的美好回忆,似乎关于月儿任何他没有参与的幸福他都嫉妒。
孙怃暗暗想,什么时候月儿想起我的时候,也会是这样一种沉醉的表情呢?
就在众人都各有所思的过程中,脚下的通道已然没入了后路,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和一个背对众人的老人。
幽幽烛火中,大厅显的异常空旷,所摆设的物件此时竟像是画中之物,这画却是诡异莫测。
“月儿,跪下!”说话的是月儿的二师兄,此人长发掩目,面色冷俊,说话语气也显的异常冰冷。
哪知月儿听此一喝,当即跪在那老人背后,怯懦的低声向那老人喊道:“师父…..”
老人闻后,身子似乎微微有些颤抖,但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用极尽干枯的声音缓缓说道:“月儿,入门有多少个年月了?”
“回师的话。”月儿的回道:“自记事起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
老人点了点头又说道:“为师没记错的话,后日便是你十九岁的生日,过了十九岁的生日,就是整整十六年了……十六年多么漫长的一段日子啊,又走的那么快,天下变了,我等也都变了……”话说完,老人便沉默了。
“师父……”月儿哽咽道:“师父的养育之恩,月儿一直不敢忘,可此事不能怪大师兄。是月儿的不慎,一切都应该由月儿一人承担。”
“哎……”老人长叹一口气,半响才说道:“你和你的朋友就先在门内住下吧,为师现在也奈你不得,只是这事……”说到这里老人又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