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母亲在病房外向俞杰外公说起发病的经过:四月一日早晨,外公像往常一样牵着小狗去公园散步。回来时发病倒在楼梯上。醒过来到家吃了点药,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觉得不好,就让她陪着去家附近的市中医院看病。大夫一检查,马上收他住院,进了病房就发了昏。大夫责怪的说病这么重,怎么才来!这种情况不应该让病人动,更不该走来,现下病情非常危险!我母亲慌忙找来我的父亲和外婆。
纯良外公预感到自己可能要不好,在频繁昏迷的空隙中把后事向他们做了交待。并且让母亲打电话,把病情告诉俞杰外公。
他依靠输氧呼吸还很困难。大约在上午十点半左右,大夫决定要给他移到监护室,说那里在阳面,条件好,便于治疗,可是,外公不愿去。他说前妻也就是丁外婆心脏病住院抢救的时候,就是因为换病房折腾不行的,他执意不肯去。母亲和其他两位外公看那病房面积比现住的大两倍,宽敞、明亮。大约有三分之一的空间用玻璃墙隔开。里边安装好多监测仪器,有专职大夫在那里监视。玻璃墙外三分之二的地方空着三张病床,墙上设有输送氧气的插孔和呼叫按钮,这具有现代水平的医疗设施,据说才投入使用二年,是全国中医医院的样板。
最终他被说服两了,家属与医护人员一起小心翼翼地移动他,好像在移动一件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危险品,害怕发生意外。然而,出人预料,换了病房之后,表哥再没出现昏迷。呼吸渐渐平缓了,像好人一样有了精神。他高兴的对俞杰外公说:
“可能是你们哥俩给我带来的喜。”
过一会,他让把插在鼻孔里的吸管拔出一根,开始聊天。这里没有大夫限制,倒可以随便些。中午,他吃了个包子,精神仍然不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家人们也都商量轮流护理。想到母亲和父亲已熬了挺长时间,下一步还要他们张罗事情,就叫他们先回家休息,俞杰外公也让德林外公一块走了自己留下来看护。
这时是下午二点多钟。对于病情的反常现象,也向大夫询问清楚,放松了警惕。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哥俩。这时,他的两根氧气管已经全拔掉了,喘气挺匀乎,神态也自然。他躺在床上说话,俞杰外公坐在对面床上认真地听。
纯良外公说:“我这辈子最忘不了我二叔、老叔、老婶和二姑对我的恩情,可我没报答了……,如今长辈只剩西安老叔了,近几年,每逢春节我都给他邮去二百元钱,表点心意。可今年春节前,淑华倒给我邮钱来,非让我用这钱买个治疗仪保健。我把钱退回去,她却又寄回来非让我买不可,我只好买了。
他又接着说:“前年去营口,晓光请我到他家吃了那么丰盛的海鲜。大飞蟹、大对虾的个儿那么大,那么新鲜!是我一生中头一次。到现在我还记着呢!”
俞杰外公回忆,以前纯良外公曾对他说过:“我二姑对我的感情,晓光都接过来了”。晓光就是我大舅,他对他们哥仨非常亲。看他越说越兴奋,俞杰外公就半开玩笑地问他:
“你病好了,就去我那吧!我们给你准备更多的海鲜。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以后不再喝酒了。”
他爽快的答道:“不喝了,不喝了!”
是啊,那时所有人都真的害怕他再喝酒。那年春节期间,他若不是接连喝了那么多啤酒,也许不会出这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