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的话让大家一愣,都偷眼打量哲宗。徐诚忻与哲宗对视一眼,见他面露尴尬,暗叹:恋爱中的人总是毫无防范,这下算是让人家抓住小辫子了。不过这事是怎么让吕大防知道的,看起来他也不是那种爱打探消息的人。
吕大防倒是一身正气,一付老忠臣的样子。只说陛下身份尊贵年近弱冠,若想成婚须走正常渠道,选德正貌美门庭相当之女也无不可。但最近听说陛下竟学东胶王藏娇暗会,不仅有失帝王风范,更易让小人利用。并说妇人多误国,陛下应洁身自好、谨慎处理。
这些话说来也是正大光明,符合国法宫规,众人也只得一一点头同意。
高太后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对哲宗说:“皇儿,这几位老臣都先帝留下来的肱股之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还得多多虚心纳谏,才符合一位明君的德行啊。”
哲宗一脸沮丧,心中虽是气闷却也无法,只得点头称是。
见他点头,高太后又转头看了徐诚忻一眼,心想:此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虽说他是奉陛下之意办事,但也得给他警个醒,免得他忘了做臣子的本份。便说:“徐诚忻,刚才吕大人说的话你可听清了?”
徐诚忻知道此事必会牵扯到自己,回道:“回太皇太后,都听清了。吕大人说的每一句都是至理名言,万分正确,微臣听了很受启发。”
高太后轻哼了声,说:“那你说说看,你得到了什么样的启发。”
“美色误国,这事历史上也发生了不少,我们是得引以为戒。”
“你既然也知道一些史事,那就以此为据,给陛下提些建议,也好让他多些参考。”
徐诚忻看了哲宗一眼,见他已一脸平淡,好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不免大为同情。心想这老娘们也太过份,这批斗会还没完了。他好歹也是个皇帝,又是你的亲孙子,你这么不给他面子,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于是他想了想便开始数落女人的不是,从孔子的女子小人开始。又结合历史上一些祸国殃民的美女,从最早的妹喜、妲己到褒姒、西施;又从郑穆公之女夏姬、汉成帝后赵飞燕;最后到前朝的杨玉环。对她们大骂特骂,说着说着又变成了直接骂女人。骂到后来女人不仅不是人,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高太后越听越不是味,听到后来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好几次,一阵青一阵红。想要训斥又似乎有些不妥,只胀得胸口气闷难忍。范纯仁早就听出不对劲,对他连连眨眼咳嗽,那位却说得正带劲全无知觉。
“够了!”高太后终于忍不住了,斥道:“女人岂有如此不堪的,我看多数是那些文人嫁祸与她们的借口!”
徐诚忻只得连连称是,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吕大防赶紧解释刚才他说的妇人误国并没有贬低女人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是徐诚忻曲解了。
高太后也不发话,只是怒气冲冲的站起身,重重哼了一声顾自己去了。留下一帮大臣不知所措地看看徐诚忻又看看哲宗。
哲宗皇帝倒是面色如常,说道:“朕知道诸位爱卿忠心,你们说的意见我也清楚了,自然会酌情处理,都退下吧。”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告退而去,这场折磨人的经筵总算是结束了。徐诚忻还有事跟哲宗商量,站着没动。等别人都走光了,哲宗才重重吁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活动一下生锈的筋骨。
哲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这脾气,倒是一点也不肯吃亏,这次连太皇太后都敢损,胆子也太大了。”
徐诚忻想想也有些后怕,抺了把汗说:“陛下既然把我当朋友,我自然看不得陛下受委屈。”
“你这样想那是私我了,其实那些大臣说得也没错,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确实不能老想着儿女私情。”顿了顿突然又说:“你今天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徐诚忻忙拿出那份组建新军的计划书递上去,又说:“这份计划书是我的一些建议,只是给陛下做个参考。刚才我碰到杜子骞也在宫里,他是将门之子,陛下不妨问问他的意见。”
“哦,杜子骞回来了?”哲宗大喜道:“快叫上他,我们一起谋划谋划。”
早有人出去将杜子骞宣进殿来,哲宗见他风尘仆仆,估计是赶路甚急,不由心中一动。忙让他起身问道:“子骞如此匆忙莫非北疆有变?”
“陛下,上月微臣曾报辽人去年遭雪灾严重,我朝送去的岁币远不能使他们满足。最近辽人兵马调动频繁,我边民小城屡遭抢掠。而戍边军队只一味防守,各军只求自保。就算辽人近在邻县也不出兵阻击,我怕长期以往会让辽人得寸进尺,最终引大军来犯啊。”
哲宗听了长叹一声,道:“这些将士毫无进取之心,只想着快点混过时日,只等轮防时间一到就回京安享太平日子。如此一来只苦了那些百姓,随时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徐诚忻道:“我担心辽人想要的不仅仅是财物,他们占据燕云十六州,我中原大地在他面前一览无余,陛下不得不防啊。”
杜子骞听了也非常赞同,道:“契丹一族久居苦寒之地,窥觑大宋久矣。现在西夏母党擅权自顾不暇、女真一族已沦为辽之附臣,正是南侵的大好时机。”
徐诚忻忽道:“女真人可有什么动静?”
“女真?”杜子骞有些奇怪,他是不知道女真将来可是灭辽的主力。徐诚忻也是因为后世的经验才会有此一问,不然论谁也看不出被辽人压得抬不起头的女真会有什么出头之日。
“是啊。”徐诚忻说道:“有没有可能与女真首领搭上关系,这样多少可以牵制辽人的野心。”
杜子骞摇摇头说:“我们女真族的了解并不多,据传辽人对他防备甚紧。除每年掠取大量牛羊财物,还会定时斩杀女真族的青壮男子,以防其壮大势力。要想让女真牵制辽人,这事不太可能。”
“这么狠?”徐诚忻并不清楚金灭辽的具体时间,只大至知道金灭辽后即来灭北宋。那么辽国和金国都会是北宋的死敌,所以现在让两只老虎互相残杀无疑是最有利的事情。但必须注意一点:他们的互掐绝对不能让任何一方因此而做大,不然以现在宋朝的军事力量必然凶多吉少。
于是他接着说:“狠一点好,他压得越狠,女真人对他的仇恨就越深,到时辽人必然会得到报应。只是我们对这些邻国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一些传过来的消息通常已经过时了,还不一定正确。陛下得空须得建个情报网才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哲宗点点头,说:“这个建议不错,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建立新军。正好子骞回来了,正好听听你的意见。”
杜子骞是才知道哲宗皇帝要建一支新军,徐诚忻便把他们的设想讲了一遍。
杜子骞一听也很是兴奋,当即表示愿意参加新军,哪怕是只当一名小校都没问题。
哲宗哈哈一笑,道:“让你去当小卒岂不是大材小用,朕早就想好了。子骞乃将门虎子,又是朕的心腹,主帅之职非你莫数。徐诚忻虽不是行伍出身,但对用兵之道颇有造诣,又懂得不少稀奇古怪的武器,就任为副将吧。你们原是好友,必能同心协力,带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出来。”
二人一听正合心意,当即倒身就拜:“陛下放心,臣等必竭尽全力,为陛下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哲宗大悦,道:“好!擢杜子骞为骑都尉授从五品秩,徐诚忻为骁骑尉授正六品秩。命你二人择日组建新军,新军赐名为‘铁卫营’。即日开始招兵买马,于城北金水河段驻营练兵。记住,铁卫营不受枢密院与兵部管制,只听命于朕一人,没有朕的命令不可擅动。”
二人赶紧领命谢恩。
哲宗又说:“这段时间,朕可是听到不少意见。那帮朝臣一直当朕是在玩小孩子把戏,朕一直忍着,因为朕相信你们的能力。这份计划书朕就看了,拿回去你们商量着办就是了。怎么样,我们君臣同心,到时候也让他们瞧瞧朕亲自打造的铁卫营是何等威风。”
杜子骞道:“陛下说得是,朝中大臣多谈兵色变,待我们铁卫营打几场胜仗来给他们壮壮胆便是了。”
哲宗又问徐诚忻:“军器监的火枪造得怎么样了,银子还够用吗?”
徐诚忻回道:“火枪已经造了五百余支,银子还有些,只是现在须先将兵招满了。所以军器监那里我先让他们停下来,等以后有了余钱再造也不晚。”
哲宗点了点头说:“这些事你们决定吧,我只是随口问问。”又笑道:“这次能这么顺利晚晴姐姐的功劳可不小啊,告诉她,朕记着她的好呢,以后定有封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