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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难却

自那日大闹之后,考虑到刘盈,太后不好重罚沈瑛,便对她下了禁足令,不仅不准她出云华殿,亦不准任何人进出云华殿。看似轻罚,实则是切了沈瑛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已是被禁足的第五日,沈瑛侧卧在床榻之上,面色黯淡,透着病态的白。太后明知她心系刘盈的安危,却断了一切刘盈的消息,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严惩。自己竟是错了么?那日醉倒之后的事却是再想不起来,太后误会自己了,可刘盈呢?那一日他的眼里,竟全是冰冷。

刘盈,五日了,你可好了?你可怨我不来看你?

心中痛楚,一瞬又是翻江倒海般难受,沈瑛忙俯身连连呕吐,竟除了苦水,再无其他。

小玉闻声而来,见沈瑛一脸痛苦,哭着道:“夫人,小玉去请太医吧,您这五日,日日吐,吃得少,吐得多,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沈瑛强扯出一丝笑,道:“你如何出去?门口尽是太后的人,你就是只鸟儿,飞出去,人也给你逮着了。我没事,吃了吐,吐了就再吃呗。”

小玉破涕而笑:“夫人,都这样了,您还说笑。”

沈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伸手抚上小腹,嘴边扯出一丝苦笑:刘盈,你可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盛夏荷塘,湖中凉亭,碧叶粉荷,橙鲤浅水,刘盈倚栏而坐,望着湖面出神。

淑君缓缓而来,伴着她轻盈的脚步声而来的,是她一如静水般淡淡的声音:“五日了,皇上仍不打算去见她么?”

刘盈起身,迎风而立:“有些事情,还未想明白。”

“既然想不透,再多的日子也都是徒劳,解铃仍需系铃人,皇上何不亲自去问?”

刘盈不语,只是盯着湖面,像是若有所思,眼底却是清清冷冷。

“皇上,既相思,又何苦相折磨。想来这几日,她比皇上更痛苦。”

刘盈转向淑君,眼眸涌动,似在询问:她会吗?

“皇上,连我这个局外人都信她,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么?”

淑君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点醒了刘盈。是啊,连淑君都信她,自己竟不信她?真是自己不信她么?不是的,他只是,只是不信自己,真的可以将吕珺佑取而代之么?若真是,那那一夜,是自己看错了?不……

“皇上,其实有件事,本不该由我说,眼下,却好似非说不可了。”

“何事?”

“沈瑛怀孕了。”

刘盈微怔,当是自己幻听,可眼底的忧早被喜悦代替。扶着淑君的肩,令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在她的眼中寻找证明自己不是幻听的答案。

在看到淑君向自己重重点头之时,刘盈放声而笑。

“我想,她是想在册封那日亲口告诉皇上的,却不想,事情竟发展成如今这样,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刘盈忽觉一阵心痛。原来这就是她要给自己的惊喜,自己竟然……真是不该,放下淑君,他便急急朝云华殿的方向跑去。

望着他焦急的背影,淑君苦苦一笑。手伸入袖内,将袖间的那封信握紧,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你现在的心情,可有好些?成全了他们,你呢?

“娘娘,信已送出,相信吕公子此刻已经看完了。”卉儿的声音自淑君身后响起。

淑君轻轻一笑,对着卉儿道:“谢谢。”

卉儿一怔,她这是怎么了,竟同自己道谢,刚想出声,却见她已经调转头而去,忙不迭跟上。

“娘娘,吕公子还有话让卉儿带到。”

“什么话?”淑君猛地停了步子。

“他说,抱歉。”卉儿侧着头,怎么都不明白,吕公子托她带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想解释,却见淑君笑了,是她随她这么久来,第一次见到的笑容,好看极了。原来,淑君也可以笑得这么灿烂。

心中茅塞顿开,莫不是她对他……

是啊,若非如此,为何在她第一次见他之时,脸上就挂着别样的羞红,若非如此,为何在沈瑛与他新婚那夜,她失魂落魄呆坐了一夜,若非如此,为何在听闻宫人们对衣料师的描述之后,会匆匆赶去云华殿,若非如此,为何在收到他给她的信时,是那样的激动难掩……

卉儿想笑,却发现自己竟笑不出来。

那两个卉儿想不明白的字,于淑君而言,却似蜜语一般。那是他对她而说的,仅是她而已。

从来,他的眼里只有沈瑛,纵是他给她写信,信中亦全都是有关沈瑛的描述,他对她的请求、感谢,皆是因为沈瑛。而这一句道歉,却仅是为了她。

她明白他的道歉是为那日那一句“为了争宠”,他记着,他原来一直记着,这一句迟来的道歉,抹去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她不贪心,只需他的不误解。

清风微扬,花香四溢,云华殿内散着悠悠的花香,往日最爱的味道,如今却成了最闻不得的味道,当风和着花香散入室内,沈瑛忙不迭俯身连呕,胃中空空如也,却仍是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胸中只觉憋闷的慌,整个人开始飘飘然,朦胧间,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为自己眼花,闭了眼,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身体不自禁向来人的方向倒去。

“瑛儿……”刘盈大步向前,将她接入怀中,抚着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深深自责,“对不起瑛儿,我来晚了。”

昏迷中,又一次燃起了熊熊大火,沈瑛好似看见了一个被火烧焦的妇人,蓬发垢面,一双撑着地面的手臂满是鲜血,触目惊心,她听到她在唤“瑛儿”,她举着她那双满是鲜血的手伸向自己,欲图掐自己的脖子……

“啊……”沈瑛猛然间坐起,才发现一切都是梦。

“瑛儿,瑛儿……”刘盈慌忙将她抱入怀中,深怕她受伤一般。

一见到刘盈,沈瑛便觉鼻间酸楚,却又禁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握住他,道:“刘盈,你没事了?我好担心,那一日我……”

刘盈按住了她的唇,示意她别再说了。

“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刘盈深深的自责,他一直以为这几日,自己是最痛苦的,可当看到沈瑛,便觉自己这几日是如何的可恶,明明知道她被禁足,明明知道她会担心他的安危,而自己明明早已经醒来,却始终不肯来看她,甚至不给她一丁点消息,让她知道自己安好,让她安心,就让她这么担心着。

“刘盈,我……”沈瑛抚上小腹,面露喜色,正欲说话,刘盈伸手覆上她抚着小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我知道了。”

沈瑛无奈一笑:“还记得册封那日清晨,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吗?”沈瑛没发现刘盈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继续道,“原本我是想亲口告诉你的,却没想到……”

“瑛儿。”刘盈想说,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却终是没有说出口。若早说了,结果便会不同么?不会。

沈瑛应了声,又往刘盈怀中钻了钻,好似嫌他抱得不够紧一般,干脆张开双臂整个抱紧了他。

一腔温暖入怀,刘盈脸上露出幸福的笑,若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良久,沈瑛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自他怀中挣脱,边道:“对了,香雪呢?那日太后说要罚她,后来呢?她自小体弱,如何承受得了二十板子。”

刘盈笑着抚过她额前的乱发,低低道:“放心吧,仅仅罚她跪了一夜,太后喜欢她,自然也舍不得重罚她,眼下,那一页算是翻过去了,原本她也没有恶意,太后也就不同她计较了。”

沈瑛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那……那如意呢?”

“如意也没事,我下旨留他在宫中住几日,也好照顾他母亲,只是戚夫人……唉!”刘盈的眼前又浮起那一日的血腥画面,不禁叹了口气。

沈瑛反握住了刘盈的手,当是安慰,犹豫着,终是忍不住开口:“那……那……”她想问吕珺佑呢?可有受牵连,可不知为何,盯着刘盈那双眼睛,却如何都开不了口。

刘盈自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柔声道:“都没事,那日我晕倒之后,大家围着我转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及得了其他人,等到一切安顿下来,吕珺佑早已离了宫,太后也就没心思再去追问了。”

沈瑛这才舒了口气,好在,大家都无恙。却忽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刘盈昏迷了五日,怎会知道这么多?又如何在病中下旨令如意留在宫中?可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说,那便是说,他早已醒来?忽而心底打了个寒颤,他早就醒了,却不来看她?明知道她会担心他的安危,却由着她那样担心。眼前骤然浮现那夜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般冰冷,不禁冷笑一声,原来,他竟然在怀疑自己。

见沈瑛面色不对,刘盈忙道:“瑛儿,你怎么了?”

沈瑛推开他,看向他的眸子不复方才那般喜悦,冷冷道:“皇上政务繁忙,还是先行离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会儿。”言罢,便躺下,朝内侧翻了个身,闭了眼,不再说话。

沈瑛的忽然变脸,刘盈并无意外,聪明若她,自是猜到了,连他自己都不愿原谅自己,又凭什么来要求她原谅自己呢。她这般生气也好,意味着她是在乎自己的。想着,刘盈竟笑了起来。俯身,在沈瑛的额角轻轻一吻,并低语:“瑛儿,对不起,不要轻易原谅我!”

刘盈走后,沈瑛睁眼,伸手抚上额头,那儿似乎还有刘盈嘴角的余温。他知道她为何生气,他要她不要轻易原谅他。想着,不禁心中一恸,再一次俯身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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