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在此地遇见小喜,刘盈很是惊讶,但见小喜的脸色,心内却似乎明白了原因。
“皇上。”
“太后找我?”
小喜神情恍惚,看了眼沈瑛,又往身后看了看,忽而拽起她,飞身向屋顶而去。
“小喜你干什么?”小喜的速度太快,等到刘盈反应过来,他已拽着沈瑛上了屋顶。而当他正欲追去之时,小喜已经飞回了他身边。
“你……”
刘盈训斥的话刚欲出口,面前就出现了大队人马。
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后。
雍容的脸上盛满了怒气,似是要将人吞噬一般。
“皇上……”声音带着苍凉,她似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来这儿做什么?”
刘盈后背一阵冷汗,心想,好在小喜来得早,如若此刻被太后发现沈瑛,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皇上。”太后的声音响了一倍。
深知太后动怒,刘盈舒了口气,脸上浮起他惯有的笑,淡淡道:“母后可还记得此地?那架秋千?”说话间,刘盈伸出手指指向院中的秋千架,“儿子今日只是忽而想起幼时玩耍过的秋千,多年未见,过来瞧一眼罢。不知母后急着找我,是为何事?”
许是太过生气,太后的身子略微有些颤抖,一边的淑君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算是缓了神。
聪慧的淑君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调和他们母子间的气氛。
绕到了刘盈身前,侧身福了福,道:“皇上,是淑君找您。方才去宣室殿找皇上,问守门的侍卫说您不在,去各宫找也未寻得,一时心急,才去通报了母后。是淑君多虑了,皇上自幼在宫中长大,能出什么事呢。”
“淑君。”太后将淑君拉回身侧,斜眼瞟向刘盈身边的小喜,瞪了瞪,又道,“皇上,瞧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转头看向刘盈之时,却见他的视线正望向房顶,太后眸光一闪,心想,果然。
“来人,将房顶上的人给我拉下来。”一声令下,刘盈还来不及出口阻止,已有众多侍卫跳上房顶。
懊恼、心急,刘盈忙冲向院子里,却见房顶之上除了一众侍卫,全然无了沈瑛的影踪。转头瞪向小喜,满是疑问的眼似乎在呵斥:“人呢?你藏在房顶的沈瑛怎么不见了?”
转而一想,也好,人不见了总比被太后抓着来的强,刘盈舒了口气,故作镇定道:“母后,房顶之上好像没有什么人吧?儿子瞧完了,这就回宣室殿去。”说罢,大步流星自太后身前走过。
置身后气的面色发白的太后于不理。
淑君似是看出了点端倪,轻拍着太后的背,安慰道:“母后,或许是您多虑了。宫人们也说了,那两人仅仅一闪而过,或许眼花看错了吧。您消了气,咱们回宫吧。”
叹了口气,太后终是在淑君的劝导下准备离开。
可偏偏余光自秋千架上扫过,那两根显眼的布绳一下吸引了她。
同样是彩色布条拼接而成的,编法也尽量保持一致,可效果明显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一条整齐光滑,另一条却是尽显编者的笨拙不娴熟。
“母后。”淑君小声督促她。
太后微微一笑:“走,回去吧。”
心中却是认定了方才被淑君否定的事实。皇上身边果然藏着一名女子。
被捂了口鼻的沈瑛拼命挣扎,直到咬住了捂她的那只手,她才得以顺利呼吸。
“你、我救了你,你居然还恩将仇报?”如意甩着被咬的手,不时发出嘶嘶的叫喊。
沈瑛皱了皱眉,嗔道:“又没用力,别装了。”
“你认识我皇兄啊?”
沈瑛不想搭理他,但碍于他方才救了自己,便敷衍的点了点头。
“你说话呀。方才你说,吕子盈,是谁啊?”如意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像是一个充满好奇心充满童心的孩子,干净明亮的美目望着沈瑛,极期待着她的回答。
其实,他知道她不可能告诉他,聪明如他,打从第一眼见到沈瑛看刘盈的眼神,他就猜出来了。
只是,他好喜欢跟沈瑛在一起的感觉,他喜欢逗她玩,也喜欢看她生气,他只有装成这副天真又无赖的模样,才能靠近她。
“无可奉告!”沈瑛一扬眉,似认真似玩笑。言罢,就要离开。
“瑛儿。”如意叫她。
已经迈开步子的沈瑛住了脚,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如意一耸肩:“我听皇兄这么叫的啊。”
“你何时听到的?”
如意这才发觉不对,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急着道:“方才皇兄牵你手时这么叫你的。”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有,有。”见沈瑛疑惑,如意忙应和,他可不想被她发现,方才在前堂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我就在边上,不然你说,我怎会知道。”
沈瑛将信将疑,应了声,重又转过身去,欲图离开。
只是回转身,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一众人群。
来不及思索那些是何人,沈瑛只觉一阵心慌,忙背过身,对着如意道:“喂,那些人?”
如意抬眼一看,面上的笑即刻凝结,拉起沈瑛便要离开。
只是,深宫的院墙,既无藏身的大石,又无避身的树丛,一时间竟也无处可躲,正当如意抱着沈瑛欲图翻上宫墙之时,身后却响起了那个苍凉冷漠的声音。
“如意。”
沈瑛侧头,看着如意原本严肃的一张脸,瞬间堆满笑,可那笑却掺杂着过多别的因素,似是无奈,又似是防备。
是否深宫中的人,每一个都会拿笑来伪装?
看着如意,沈瑛心中忽而升起一股酸涩,这位庶出的皇子,想必调皮捣鬼的表象仅仅只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工具吧。忽而便不再去追究他之前对自己的多番挑衅戏谑,心中对他亦亲切了几分。
“抱紧了。”如意没有回头,也没有要放弃的念头,只这么嘱咐了沈瑛一句。
沈瑛心跳若擂鼓,她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忙对他喊:“如意,不可以,不可以那么做。”
一句如意,令如意心头一暖,低头看她,她正望着自己,眼神坚定,笑容灿烂。
“放我下来吧。”
如意显然有些犹豫,两难间,沈瑛已经自他怀中跳下。
既然已被发现,又有何理由拒见,能让如意脸色大变,急着带自己逃走的,必然是这宫中的大人物,也便是方才好不容易躲过——太后。
她能想象,若此刻,如意帮自己躲过了,那她带给如意的,怕是后患无穷,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便由她来解决。
只是,沈瑛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又或者说,她低估了面前这位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