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如您所料,大理寺已经决定将工部尚书被杀一案定为贼匪见财起意杀害朝廷命官,而十八位劫匪已经全部毒发而亡。”
“知道了,下去吧”贵妃榻上的男人慵懒的挥了挥手,一双桃花眼,淡漠而又深邃,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微光。
逐月低着头,一身黑色便衣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姿,一头墨发简单束起,她并没有告退。
“还有何事?”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逐月呆呆的看着自己爱慕了多年的男子,随即缓过神来“刚刚从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将清凰令给了夏侯芷。”
尹星熠没有说话,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过了许久,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逐月赶紧下跪,“这次是属下没有及时得到消息 ,请殿下责罚!”
“非也”他放下手中的书,“这次你做的很好,既然夏侯芷那么想查案,就让她去查查夏侯柳向,你觉得呢?”
尹星熠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
逐月像是抑制不住了心跳,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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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为何我们要去清和县衙?”曹虹玥神情充满了疑惑。
“云寺丞再次接到了清河县衙知县的求助,那一桩人口失踪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很可能和工部尚书被杀一案有关。”
“可是工部尚书被杀一案,已经草草结案了,幕后主使隐藏的那么深,这人口失踪案恐怕要以失败结案。”
“我知道,只是听闻那位家里的情况不太乐观,想来看看能为自己的无能弥补些什么。”周欣妍眼神无光的望着黑压压的天空。
“大人不要如此想自己,”曹虹玥心疼的看着她,“大人从那件案子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也不是您的错”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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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雨滴滴答答的下了起来,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蛛网的雨丝中,远远望去,街道,房屋,行人,都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廓。
一个身穿翠绿烟纱散花裙的女子挺直身板跪在雨中,衣服已经湿透了,鼓起的肚子很显眼。她浑身颤抖的很,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只见雨水夹杂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周欣妍问站在衙门口的清河知县张丰。
“宋氏的丈夫失踪已有数天了,这几天她一直跪在这儿,谁叫都不肯起来,偏偏她还怀着孩子,老夫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啊”张丰忙用袖子抹去快要落下来的泪水。
周欣妍胸腔里沉闷闷的,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曹虹玥不经意间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精致的脸庞划了下来,她急忙抹去。
“我去看看!”周欣妍抬步就走,曹虹玥想拿着伞想追上去,“谁都不必跟着!”
宋氏见周欣妍走来,“民妇宋氏拜见大人!”
周欣妍打算把她扶起来,她硬是不肯起身。
“你要是跪着,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谈了。”周欣妍转身想走,却被宋氏保住了腿。
“大人,民妇的丈夫荣木半年前出去经商,好不容易给家里传信说要回来,就这么没了踪迹。
民妇带着相公的画像去渡口询问船夫,船夫说他已经上岸了,往常相公回来肯定会去白马寺上柱香,然后就回家,从未在外边有过停留。
如今民妇去白马寺寻他,没有人见过他;知县大人已经帮民妇寻了十几天,也是音信全无啊!
你说他要是有了个三长两短,让民妇,民妇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家里年过七旬的婆婆怎么活啊!”
宋氏抑制不住心中积压的情绪,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雨水不停的打在周欣妍的脸上,带来丝丝寒意,在听到“白马寺”的时候,周欣妍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傻姑娘,你的他已经走了啊。
“你刚刚不是说,知县大人已经为你寻他很久了吗,你如此跪在他的衙门前,让清河县的百姓如何看他?”
宋氏调听见此松开了她,“民妇不是这个意思,民妇有罪,这就起来!就算相公已经遭遇不测,民妇也希望能最后再看他一眼,了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相思之苦,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宋氏说完,突然心口一沉,加上身体虚弱,昏了过去。
周欣妍马上抱起她,大声喊:“叫郎中,快!”
把宋氏放在榻上,等郎中到了,周欣妍转身离开,曹虹玥跟了上去。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敢问大理寺有线索了吗?”张丰追上去问。
“宋氏醒了后,让她回去吧,再跪也没有意义了,他的相公多半已经....凶手很厉害,除了竹子上的鞭痕,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一个念想都没有留给一直深爱着荣木的宋氏。”
“您不等她醒了?”
周欣妍停下脚步,“无颜面对!”又朝门外走去。
马车内
“我很无能吧,连让她见相公最后一面的能力也没有。”周欣妍自嘲,“别说翻案了,连个尸体都...”
“夏侯大人..... ”曹虹玥想不到如何安慰她,只好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我所认识的大人,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很想帮助那些不幸遭受罹难的人的好官。”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为官之责和自身利益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以后与今日类似的境况,我还会遇到很多次,做决定很痛苦不是吗?”,其实她本可以再查下去,将自身安危,夏侯府结局都抛在脑后。可是她还有牵挂,就不会那么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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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家
“咚咚咚....”
"谁啊?"宋氏出来开门,什么人也没看见,只看到了地上的香囊,“是我当年赠给相公的香囊。相公,相公,是你吗相公”眼泪此刻如断了线的柱子,不停的落下。
“愚蠢的人!”躲在远处树下的逐月暗骂一声,神色暗淡,继而消失在茫茫黑夜中,她又何尝不是个愚蠢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