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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的纠缠

明月酒楼,这是我想了许久的名字,人生如月,有阴晴圆缺,自古难全,只要珍惜当下即可,愿我的酒楼也能坦然地应对各种境遇,陪我度过长长久久的岁月。

酒楼面积不大,客源主要是来往京都的商旅,我自和离后,于男女情爱之事也看淡很多,对女儿家的名声也渐渐不甚在意,每日和店里的伙计帮厨打交道,日子也过的悠闲自在。

很快我的酒楼开业事宜的筹备妥当,我与嘉鱼商量,定了个吉日,正月十五那一日为开业之日,敲定后我们便开始静静等那一天的到来。

很快商定的开业之日便到了,我站在酒楼二楼准备剪彩,我望着楼下人头攒动,心里生出一阵喜悦,忽然我见到了他——暝王,他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我心里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我气愤于他的算计和他婚后对我的冷待,却也羞涩于与他的床笫之欢,感激他在物质上对我的施舍,也感恩他同意与我和离,与我一别两宽。而今他出现在此处,我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不知心里是喜是忧。所幸他并未停留很久,剪彩结束后,他便悄悄离去,正好我不知应如何面对他,是对他破口大骂,还是像故人一样嘘寒问暖,云淡风轻,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了。

酒楼规模不大,目前只招了一个跑堂的伙计小张,一个上了年纪的酿酒师周大妈,由于我这酒楼不是在治安好的京都城闹市,所以我雇佣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牛杰做酒楼的保镖,再加上嘉鱼作为酒楼的管理者,我只需要每天四处巡查一下,无大事便可安心的做做我自己的事情,这酒楼虽然客流量不大,但是足以覆盖日常的开销,甚至每日还有些盈余,我每日插花品茗,乐得自在。

时光飞逝,我同这酒楼里的人也渐渐熟识,原来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一段故事,这都是每个人心底埋藏着的,难捱的秘密。我的跑堂伙计是个帅气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但是却不知亲生父母是谁,他的养父在他很小的时候便逝世了,只留下他的养母和姐姐,他养母带着他改嫁,而今他长大了,知他养母的艰难,对他的养母很是孝顺,每月结了月钱便赶紧寄回家去,我对这个小伙子很是满意,手脚勤快,干事麻利。

我家的酿酒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她的酿酒手艺是祖传的,给酒楼带来很多回头客,我从心里感激她,她也是个身世坎坷的人,年轻的时候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与家境贫寒的小伙子成为夫妻,哪知婚后那男人暴露本性,竟将外面养的女人堂而皇之带回家,还让她伺候,而且那男人丝毫不顾及她与孩子,将家里仅有的鸡蛋和银钱送与旁人,毫无家庭观念,她气愤不已,决心与那男人分开,自下了这个决定后,便再不与那男人说一句话,做一顿饭。就这样两人过了几十年,现今那男人已离世,她竟不知如何过活了,只好找一份工作,免得每日胡思乱想。

我家保镖牛杰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时娶了一位貌美的夫人,却在一次送货途中,马车摔倒导致他身体受损,不能人道,此前他已有两个女儿,一直想生个儿子,这下他的愿望是要落空了,他家夫人也在外找了小白脸,生了一个儿子,他夫人本意是想同那小白脸和儿子一起生活的,已走出他家几里地,谁知他大女儿生生跑着追上了她母亲,将她母亲劝了回来,从此以后,就是他和他夫人,两个女儿,和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一同生活了,他夫人也并不孝顺,现今他母亲病重,他夫人整日嚷嚷着老不死的,他在家待着也实在无趣,便远远出门,在我这里赚些银钱,躲个清净,过年才回家。

原来我这小小的酒楼,收留了这么多有故事的人,虽然每个人都经历了不同的苦痛,但是大家仍然能积极向前,对生活充满希望。

还有嘉鱼,我的小妹妹,我常常盘算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但是跟着我这样的主子,一般人也不愿沾染上,终究是我拖累了她,我心里满是歉意。

时近年末,京郊总是不太平,一片兵荒马乱的情景,人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我这酒楼的生意也不似从前一般兴盛,常听前来喝酒的人说要打仗了,只是不知何时会爆发战争,我们都对未来甚是惶恐。终于在一场骚乱后,回归了平静,据说是暝王殿下同太子一党的争斗,最终以暝王殿下的胜利告终,我不禁回想起在暝王府的时候,来往府中的各色人等,想必从那时候起,暝王便开始筹谋了吧,现今他终于如愿以偿,我虽与他无关,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我仍然为他高兴。后面听说暝王重新获得了陛下的赏识,暝王虽赢了这一局,但他明确向陛下表示于帝位无意,只愿辅佐新君,陛下反而更加赏识他,特赐他丹书铁券,保证无论新君是谁,都要保他周全。听到这样的传闻,我终于放下心来,这大约是最好的结局吧,幸亏他无事。

眼下大局已定,未来的新君无论是谁,都与暝王殿下无关了,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好好过他的日子了,不论陪在他身边的是窈娘还是妙菱,都同我没有关系了,即便想起那些夜晚的纠缠缱绻,在我心里也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岁末总是格外清冷,人也变得慵懒,京郊比京城更加寒冷,我自晚饭后便躲进被窝,就着床前微弱的灯光,看看眼下时兴的话本,看到精彩处,独自一人笑的咯咯作响,约摸亥时,困意来袭,我放好话本,准备熄灯睡觉,此时忽有身影从窗外翻进,我心下大骇,忙想叫牛杰,谁知此人捂住我的嘴巴,出声道:“是我,”是他!竟然是他!这个声音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这个与我命运纠缠的男子——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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