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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另有所图 上

见到海枫发出这样一棒,阿虎顿时面色发白,心中惶急,却是毫无办法。眼看那飞棒飞过中场,虽然有了下落之势,方向却依然飘忽不定,唯有咬牙乱打一气了。果然飞棒出手,却是交错而过,无功而落。

而海枫的飞棒依然呼呼转动,划过一条悠长的弧线,却是朝田毓飞去,嗤的一声落在田毓面前。田毓看到海枫发出如此神奇的飞棒,只觉得神驰目眩,不可思议。眼睁睁看那飞棒落在自己面前,却张大了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众人都神思不属的时候,却听那何博风沉声说道:“第九棒,阿虎胜。”声音暗哑,无喜无惊。

原来,海枫卖弄飞棒手法,将飞棒发的远了,落地时出了界限,阿虎虽然没有打中,却得了一分。如此不胜而胜,阿虎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便是田毓此时也高兴不起来了。

海枫又输了一分,却依然神色自若,看了看田毓,将第十棒发了出来。仍旧旋转飘忽,方向难定。阿虎没有破解的方法,只有继续乱打过去。他瞅准了那团虚影,奋力将飞棒投出,却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的,居然啪的一声打中了,虚影散去,两只飞棒一起落了下来。

这一下颇出众人意外,场中诸人都怔了一怔,便是海枫也“咦”的一声,神色微微惊异。只听得田艺高声喊道:“上半局,海枫、阿虎各得五分,两人平局。”

阿虎长长吁了一口气,打成平局,对他来讲简直是做梦一般。他心中暗道:今日这半场总算比昨日强了几分,只盼望老天爷可怜我,救我爹一命。田毓走上前来,递给阿虎一杯清水,道:“阿虎哥,打的好,你一定能赢。”

何博风也拿了杯水给海枫送去,海枫接了过来,远远的看了看田毓,又看了看阿虎,微微撇了撇嘴,便低下头去饮水。

稍微歇息了片刻,田艺示意下半场开始。当下阿虎与海枫互换了位置,各自站好。只听田艺叫道:“下半场开始。”阿虎挥起手臂,拼尽全力,将飞棒斜斜的投出。

飞棒刚刚飞了屋檐高,只听海枫大叫一声:“中!”啪的一声,阿虎的飞棒已被击中,两棒齐齐跌落,当真是清脆响亮,干净利落。这一下先声夺人,把阿虎刚刚涌上的一点信心又给打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棒,阿虎是煞费苦心。或者抛的偏远一些;或者学海枫抛出旋转飞棒;或者利用日光方位刺激海枫的视野。无奈海枫都是一击便中,毫无迟滞。他每次发棒都是简单的一投,可阿虎觉得,无论自己将飞棒投向哪里,他都能打中,几乎让阿虎以为是自己的飞棒凑上去让他打一样。

倏忽间五棒已经打完,海枫全部打中。这时,不但阿虎绝望了,便是田毓也看出来,阿虎要想赢海枫是毫无机会了。因为之后的五棒,阿虎必须一次也不让海枫打中,才可以打成平局。可看海枫现在的轻松神态,也许他闭着眼也能打中阿虎的第六棒。

阿虎只觉得心乱如麻,手中的第六根飞棒湿漉漉的,沾满了汗水。握在手里如重千钧,几乎让他投不动了。颤动良久,阿虎大吼一声,将飞棒奋力投出,却是低着头,看也不敢去看。耳中听得一声脆响,啪!阿虎顿时扑到在地。

又听田艺高声说道:“海枫得一分,下半局海枫胜。统观全局,这次比斗,海枫胜。”

田毓忙上前去扶起阿虎,只见阿虎泪流满面,口中喃喃:“我救不了我爹了……”。他泪眼依稀看到海枫走过来,三两下爬到海枫面前,想要说出乞求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启齿,愣了片刻,猛的给海枫砰砰磕起头来。

田毓看到阿虎如此伤恸,不觉也眼泪蒙蒙。只听海枫长叹一声,道:“我非是不愿意相救。天生仙药,本来便是用来救人的。只是我家中有位兄长,自小患有奇病,非此药不能救治。唉!我只此一个哥哥,你叫我如何是好啊?”

阿虎听了此话,顿时无语了:自己的爹爹性命重要,人家的哥哥性命也重要啊。况且,人家是贵族,性命比低等贱民不知贵重多少倍。当下爬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了看众人,见到田毓关切的眼神,鼻子一酸,泪又流出来了,忙转身奔了出去。

阿虎一口气跑回家中,此时文先生已经给老钟用完了针,正坐在那里喝茶。看到他灰头土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比赛必是输了。文先生也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奈何这天地不仁啊。”

阿虎看了看昏迷的老爹,发了一会愣,猛地说道:“都是我没有用,赢不来三彩灵芝。我现在便上山去,给我爹寻那灵芝,文先生,麻烦你照看我爹。”

文先生一惊,道:“不可。你小小年纪,一直不曾进过深山,这一去,也太过危险。”

阿虎擦了一把脸,说道:“便是天大的危险我也要去,文先生,你不必劝我,我这就走。”言罢去拿了弓箭,又提了砍刀转身便走。文先生挣扎着来阻止他,却因为腿脚不灵便,没有扯住他,只急的大声喝叱。

阿虎一阵风的出了门,却迎头碰到了田毓,猝不及防下,二人哎哟一声撞做了一团。阿虎忙伸手去扶住了田毓,只听田毓嗔道:“你慌张什么?摔坏了三彩灵芝怎么办?”说罢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泥土,急忙从地上捡起一只黑色木盒。

三彩灵芝?阿虎暮的一呆,双眼紧紧的盯着那木盒。只见田毓小心依依的打开木盒,里面一块红色棉布,揭开棉布,里面包裹了一支怪异的草儿。那草儿墨绿的茎上只长了三片细长叶子,却分作红、绿、蓝三色,大约是采摘时间长了,叶子有些枯败。

“果然是三彩灵芝。”阿虎抬头看去,却是文先生出来寻他,正好瞧见了。文先生目光炯炯,看了看那三彩灵芝,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连忙把他二人唤回屋中。文先生掂起三彩灵芝问道:“毓小姐,这灵芝你是怎么得来的?”

田毓脸色怔了一怔,道:“文先生你莫要多问了,先救钟伯的吧,反正不是偷来的,你尽可使用便是了。”

文先生点了点头,再不多问,他对阿虎道:“你去我家,在里屋的桌子上有一包草药,你快快去取来。”阿虎唯唯应声,飞也似的去了。文先生擎起灵芝,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又挨个叶子闻了闻,最后将蓝颜色的叶子掐了下来,截成一段一段的,放到一只碗里。

此时阿虎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捧了一个蓝布包,交给了文先生。打开后里面是一包包草药,有的是还是树根草叶,有的则裁成一截一截的,还有的已经研磨成粉末。文先生挑选了几种药物,放到有蓝叶子的碗里,交给阿虎,让阿虎用石臼捣烂。又从三彩灵芝上取了红色叶子,连同另外几种药草放到一只砂锅里,却交给了田毓,让田毓去熬制。

一个时辰后,文先生将阿虎捣烂的药糊糊,加米酒搅拌成稀汁,涂到阿虎爹的腿上,又把田毓熬制的汤药给他灌下肚子去。之后他便运用银针刺激老钟腿上穴位,推宫活血,又忙活了半个时辰。一切妥当后,他吩咐阿虎,熬制的药水一天早晚服用两次,外敷的药汁涂三次。

此时已过晌午,那叫做小兰的丫鬟送来午饭。当下田毓张罗安排,三人开始用饭。吃了几口米饭,阿虎忽然停了下来,看了看田毓,又看了看文先生,突兀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爹真的没事啦?”

田毓扑哧一笑,横了阿虎一眼,道:“真是个呆子。”阿虎呵呵笑了,文先生也自莞尔。阿虎仍低头吃饭,忽又抬头问田毓:“这三彩灵芝你是怎么得来的?”

田毓却不回答,岔开话头,问文先生:“我看先生只取了那三彩灵芝的红色叶子和蓝色叶子,为甚麽不用那绿色的叶子?”

文先生咽下一口饭道:“这三彩灵芝,三色叶子各有属性,可以应对不同的病症,老钟被百节毒龙咬了,若是用了绿色叶子,非但不能克制毒性,反而催化毒性更猛烈,一旦吃了,立时毙命。”

阿虎吃惊道:“那还是赶紧把它丢了吧。”

文先生笑了笑:“那也不必。这片绿色叶子对你爹是毒药,都别人却不一定,用的得当一样是救人良药。”

吃罢了饭,文先生察看了老钟的伤情,一切无碍,便叮嘱了阿虎几句,自回家去了。田毓也说身子劳累,要回家休息,与小兰一起走了。阿虎一人坐在床前,看着老爹昏昏沉睡,恍惚了半天,心中才醒悟过来:老爹已经得救了,死不了了,这不是在做梦。

这一夜一日之间,他情绪大悲大喜,极端波动,又经过一番恶斗比拼,心力憔悴。此时一松懈下来,竟趴在床前睡着了。迷糊中,只见老爹毒性全去了,身子已完全康复,正带了他和田毓在山中狩猎。但见蓝天白云之下,山花烂漫,百草丰茂,他和田毓一路嬉闹,好不开心。突然间风云变转,从林中窜出一只巨大的百节毒龙,张开獠牙大嘴,一口衔住了田毓,翻山越岭,蜿蜒而去。自己大声疾呼,拼命追赶,却越追越远,只听得田毓一声声凄惨的呼喊,渐渐消失在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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