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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奥莱斯

1820年,位于大陆西北岸的岛国德雅由于长年的经济萎靡,人口的增加给社会带来巨大的负担。狭小的国土,急缺的资源已经不足以养活如此多的人民,社会矛盾激增,生存的压力使人民准备亲自动手从政府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生活。

迫于巨大的内部压力,当局政府于两年后的1822年发动对外侵略战争,用于转移国内矛盾,拓展国土,掠夺资源。

或许是百年来的和平麻痹了周边国家的神经,德雅仅用四个月时间便吞并了周围大大小小六个国家。尝到战争甜头的德雅开始转变政策,调转枪头朝向东方,誓要把这世界上最为富庶的国家麦辉收入囊中。利用战争所掠夺的资源与财富,德雅迅速扩充军备。

与此同时遭受战争打击国家与世界上其他反侵略组织和国家联合,组成由阿摩多,伊斯尔,萨尤德三个国家为首的十四个国家参与的联合国军,摩拳擦掌准备以这支世界最强的联合军事力量迎接不自量力的德雅。

“听说了么,德雅的军队已经击败了伊斯尔的守军朝我们来了。”圣弗兰学院的教学楼里两名女学生正讨论着最近的战况。

“击败了伊斯尔的军队?!那可是最强的陆上战斗力,我们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西部战场上用来牵制德雅的最后一支军队,由伊斯尔统帅的联合国军的溃败,标志着德雅跨出了大陆西边,向着中部大踏步进发。

“谁说不是呢,我老妈这几天正联系她的娘家人,趁着现在国境线还没封锁让我们全家出国避难”说话的女生露出一分得意。

“真好啊,我们全家可都是土生土长的莱望人,能逃到哪呢”面对避无可避的战争,姑娘愁容满面。

圣弗兰一直以来都是个中立国,在这片大陆经历的为数不多的几次战争中利用自己优越的地理优势充当物资的周转点,用于交战双方运输各自的士兵与粮草,发了不少战争财。也因为自己的北方邻国是个世界上综合实力数一数二的托斯鲁帝国,避免了成为交战双方的战场的命运。

毕竟没人愿意冒着灭国的风险在巨人脚底下打架。

“奥莱斯!”

正在感叹前路迷茫的两人被前面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有什么事吗,凯丝?”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人影停了下来,一身漆黑的长裙在人群格外显眼。有些凶恶的吊眼冷漠地望着来人。

“嘿嘿嘿,亲爱的奥莱斯,贝拉导师布置的实践作业你一定是做完了对吧。我们选的课题是一样的,借我看看好不好?”凯丝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向奥莱斯求助自己那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交的实践作业。

“我做完了,不过我不能给你,你知道的贝拉导师是出了名的严格”奥莱斯拒绝了凯丝。

“呃,那好吧....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凯丝无奈的低下头面对一脸严肃的奥莱斯也不好再说什么。

奥莱斯点点头接着转身离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凯丝攥紧了拳头

“该死的贝拉,该死的神经学课,该死的奥莱斯!”凯丝在奥莱斯离开后狠狠地咒骂起来,课题完成不了自己可拿不到毕业证。自己的家族落魄后可就指望着自己能拿到圣弗兰的证书进国立中心医院工作。现在一切变得遥遥无期了。

“该死的小个子托斯鲁人,社会的吸血鬼,吸着别人的血还不知回报,真是不知廉耻!也不想想你是靠着谁才进的这所学院!”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怨恨,凯丝大声的叫嚷了起来。

就是以为这些不负责任的人和国家的存在,自己的家族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不要这么大声,会被她听到的”同伴艾米拽了拽她的衣角。

圣弗兰算是个移民国家,对种族歧视这种事可是相当的在意。凯丝光天化日之下羞辱奥莱斯和她的国家,这样嚣张的举动恐怕会让她在毕业前就被退学。

“听到又怎样,这难道不是事实么?!你们这群吸血鬼自己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羞愧吗!”凯丝继续提高音量。安静的教学楼回荡着她的声音,惹得不少人从窗户里伸出头来,看看到底发生里什么。

“看什么看!”凯丝龇牙咧嘴。

一看是平时就刁蛮任性不讲理的凯丝,大家又回到房间里继续手头的任务。

对此人们已经是司空见惯。这个凯丝总能因为些小事和别人吵得不可开交,每次都会扯到自己的家族上,仿佛每个人都与自己家族的落魄脱不了干系。

刚刚走到拐角的奥莱斯自然也听到了凯丝对自己的谩骂,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这种话奥莱斯从小到大已经听了无数遍,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六十年前,圣弗兰为了确保自己的国际地位和在战争时期的国家安全,与北面的托斯鲁帝国签订了友好互信条约。托斯鲁帝国在圣弗兰受到侵略或受到战略威胁时提供帮助,而两国开放边境允许各自的国民出入,通商,通婚。

托斯鲁帝国实力强大,国土面积广大人口众多,这一条约对与圣弗兰来说基本上就是一则卖身契,圣弗兰就此成了托斯鲁的附属国。

在时间更长的和平时期圣弗兰成为了托斯鲁国土的一部分,接纳了不少托斯鲁的贫民。政府让他们在这儿工作,受教育甚至与当地人结婚后留在此地。这项政策缓解了托斯鲁国内的人口压力,但挤压了圣弗兰本地人的生存空间,不只是平民,甚至是凯丝家族这样家底还算不错的小贵族都家境衰落。身为有着托斯鲁血统的奥莱斯便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几十年前,在政府的宣传鼓动之下,奥莱斯的爷爷带着全家,包括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奥莱斯的父亲从帝国贫瘠的高原之上来到这一片沃土,追求政府许诺的幸福。

奥莱斯回到宿舍,拿出自己的实践作业翻看起来。她要在交给贝拉之前最后再检查一遍。虽然她在圣弗兰出生,但对这个地方奥莱斯可是没有一丝归属感,周围伴随自己长大的只有冷眼和嘲讽。

爷爷死后,父亲为了养家在城中心的发电厂当锅炉工,母亲安娜来自圣弗兰当地的一个富裕的小家庭,但因为年轻时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与父亲结婚而被赶出家门成了一家纺织厂的女工。因为是托斯鲁的移民,奥莱斯从小受尽同龄人的欺辱嘲弄。生活的艰难,童年的不幸让小奥莱斯的心逐渐变得冷漠,坚硬。这个地方不是值得人们追求的幸福之地,而是冰冷的地狱!

只要自己在这所全球闻名的学府圣弗兰学院的医学系毕业就带着父母回到托斯鲁生活,离开这个让他们一家充满不幸的地方。

圣弗兰的毕业考试十分严格,从上交到出结果要经历三个月的审核,奥莱斯已经找到了一家愿意雇佣她的医院,并已经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圣弗兰医学系的毕业证书。奥莱斯对自己的成绩十分有信心,她坚信自己一定会顺利毕业。十几年的努力就要有了结果,奥莱斯更加谨慎认真的检查着手边的作业。

“咣!”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撞在墙上。

奥莱斯没有回头,她知道那是谁。只见一个衣冠不整的女性踉踉跄跄的走进门

“奥莱斯?......亲爱的,你还在和你的单细胞男友亲热么?”女人边走边脱掉高跟鞋和身上的大衣,随手把它们丢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走到奥莱斯身边,一下子瘫倒在她的身上,满身的酒气让奥莱斯剧烈的咳嗽起来。

“艾达,你又去喝酒了”奥莱斯将艾达搀扶到另一张沙发上休息,到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

艾达是奥莱斯的室友,家境不错,经常混迹于酒吧舞厅等娱乐场所,成绩也算是勉强毕业,但艾达并不在意那个圣弗兰的毕业文凭,趁着自己年轻貌美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才是她人生最大的目标。

“你可真体贴~”艾达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含情脉脉地看着奥莱斯

“可惜你也是个女生,不然我肯定会爱上你~ 哦不,或许我们不必在意这些~嘿嘿”说着就伸手在奥莱斯的身上胡乱摸索。

奥莱斯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理会艾达呓语,继续看着手上的作业。在酒精的作用下,艾达沉沉地睡下了。

天色渐晚,奥莱斯检查完了作业。虽说这个偶然发现的单细胞生物身上仍有诸多谜团,但现有的成果已经足够应付贝拉老师,剩下的等自己正式成为了研究者,有自己的实验室时再作深入研究。她满意地看着本子,准备明天就交给贝拉老师。

伸了个懒腰奥莱斯感觉肚子有些饿,看看沙发上还在酣睡的艾达,奥拉斯决定出门买些吃的。

奥莱斯所处的时代正是工业革命后期,工业的突飞猛进使人民的生活水平迅速提升,机器代替了人的工作,各种娱乐场所一个个冒了出来,炫目的霓虹灯招呼着人们进门享乐。

奥莱斯知道这纸醉灯谜之下是那些被称为廉价劳动力的托斯鲁移民流着汗和血的身影。国家将他们抛弃,但他们没有抛弃自己的生活,仍然艰难的一步步向着心中那个幸福的幻影挪动着,殊不知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个名为绝望的未来。

街灯的暖黄色光点一个个后退,奥莱斯来到一家门前没有霓虹灯和彩色招牌的餐馆。整个店面位于街道尽头,深秋之下像是一棵枯死的老树孤独的矗立在荒凉的背景前。

“欢迎光临!请问您要点.....奥莱斯?!”安米特从后厨走股刚要招呼,一眼就看见奥莱斯坐在椅子上,顿时大喜过望。他放下手里的添水杯,快步走了过来。

“好几天都不来了,今天是毕业作业搞完了?”

安米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是奥莱斯父亲的朋友。当初和奥莱斯一家一同从托斯鲁来到圣弗兰,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奥莱斯长大,在奥莱斯的父母亲忙于工作时,替他们照顾还要上学的奥莱斯。

“搞完了,三个月之后就能拿到圣弗兰的毕业证书”奥莱斯也是放下阴沉的脸,露出久违的笑容。

窄小的店铺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心与心也更近。奥莱斯能够体会到那个叫作幸福与温馨的感觉。

“真的!?”

安米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份惊喜,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明亮,像个孩童般在昏暗的小店里异常夺目。

“这可是圣弗兰的证书,真是太好了!你们家出了你这样的孩子真是幸运,你的父母终于不用再受苦受累的工作,终于不用终日活在圣弗兰人的冷眼之下了!”

他激动的说着,手舞足蹈。仿佛是他自己得到了这证书,脱离了苦海似的。但奥莱斯知道光是获得了圣弗兰的证书还是远远不够的,归根结底她是个托斯鲁人,有托斯鲁血统,这在当地人看来她这个异乡人就是个吸血鬼,是夺取他们幸福生活的罪魁祸首,今后在社会上必定会处处碰壁,少不了人们的百般刁难。但看到店主大叔惊喜兴奋的目光奥莱斯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你看看我光顾着说话了,说吧吃点什么?”

“和之前一样吧。”

“好嘞!”

吃饱喝足后和安米特大叔告了别,奥莱斯独自一人走在夜晚的大街上,霓虹灯还是那样的绚烂夺目,可此时奥莱斯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刚来时的愤世嫉俗和雄心壮志,在一顿饭后消失了,无论自己再怎么厌恶这些腐朽的统治,敲骨吸髓的官员,再怎么讽刺社会的不公。他们过得也的确比自己要好,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梦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幼稚。

自己这个异乡人就算拿到毕业证书,现实也不会变得像想象般那样顺利,就算真的回到了故乡托斯鲁,凭借着这个学院的资格又不知道能混到一个什么程度。托斯鲁可是个人口大国,境内也有不少知名学院,巨大的人口就意味着激烈的竞争,那可比在这个小国寡民的圣弗兰要激烈得多。

奥莱斯抬头望向夜空,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星。工业革命的光芒掩盖了它。随手扯了份报纸,坐在冰屁股的长椅上,她现在脑子很乱还不想回宿舍。奥莱斯发起呆来,想借着深秋的寒意给自己的大脑降降温。

报纸上大字加粗的头版头条吸引了奥莱斯的注意力。

德雅军队攻占乌茨!

德雅...

奥莱斯回想起白天时凯丝和艾米的交谈,这个德雅好像是个大陆西岸的国家,面积比圣弗兰稍大。几个月前德雅发动了对外战争,三星期前攻占了乌茨。乌茨可是位于大陆中部的平原之中,距离德雅本土足有四千多公里。几个月的时间前进了这么多,身为一个沿海岛国如此深入内陆,德雅就不怕把自己拖垮?

文章中还出现了联合国军的字样,德雅到底何德何能让世界上这么多国家都卷入战争?

奥莱斯整日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上,对于这些国际事件没什么兴趣。无论是综合实力雄厚的托斯鲁帝国还是自己生活的圣弗兰都不必担心战火会烧不到自己头上,在奥莱斯看来这个德雅再怎么强大也是强弩之末,深入内陆战线被拉长,装备和给养都会跟不上,环境的改变导致士兵们水土不服,再加上被十几个国家围攻,肯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覆灭。

这个国家的挣扎最终会以惨烈的失败而告终。

是经济危机么?

是民族矛盾吗?

还是党派竞争.....

无论什么原因这个国家的未来一定会是灰暗的,被侵略的国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的人民会为自己政府的错误而买单,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就像几十年前的托斯鲁,就像和自己一样流落异乡托斯鲁移民。

他们国家的人民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呢,又是如何期盼着这场战争的结果呢?

奥莱斯叹了口气,空气中已经能看到微微的白雾,奥莱斯出门时只是披了件薄薄的单衣,现在寒气已经逼近她的皮肤,她站起身准备回宿舍,这时街对面传来男人们的嬉闹声。

奥莱斯是个近视眼看不清他们,当然也根本不感兴趣。声音渐远,奥莱斯感觉身上愈发的寒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奥莱斯”

突然一只手搭在奥莱斯的肩膀上,吓得她猛地一颤,向旁边跳去。身后的男人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连忙道歉。

“抱歉,奥...我是说杰恩特小姐”

“叫我奥莱斯吧”奥莱斯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姓,

按照托斯鲁的习俗,未成年的她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叫奥莱斯让她觉得更熟悉些。

“这怎么行呢,我们.....”

“有什么事吗,博格先生”奥莱斯打断他的话,她可不想在这多呆了。

博格家是圣弗兰当地的贵族,艾德里安家境富裕,祖辈利用丰厚的财力接近了圣弗兰的国家系统,现在独立于圣弗兰中央议院的长老会,其中便有艾德里安祖父的身影。

虽然身份地位显赫,艾德里安却没有染上那些纨绔子弟的浮夸劲儿。平时也亲切和善,平易近人,艾德里安的良好教养也与博格家严格的家教密切相关。

“没什么,刚刚我走在街上碰巧看到你坐在长椅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是实践作业的事吗?”艾德里安脱下大衣披在了奥莱斯的身上

“不,我的作业已经结束了,明天就会交给贝拉”奥莱斯被冻得不行,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那真是太好了,明天能和我一起去吗?”听奥莱斯这么说艾德里安面露喜色

“当然可以”奥莱斯当即答应下来,她实在是想离开这了。

圣弗兰的学生到了毕业级就没有了功课,他们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来完成最后的作业。没有了功课,教她们的贝拉教授也不必整日呆在学校里。能有个人陪自己去离学校很远的贝拉老师家,奥莱斯当然不会拒绝。

告别了奥莱斯,艾德里安显得格外的高兴。刚才他正和朋友从酒吧里出来,碰巧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奥莱斯。作为几乎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奥莱斯这个托斯鲁移民交往的异性,出于绅士精神艾德里安告别了朋友走到奥莱斯面前,询问她发生什么事。

艾德里安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被人说成是丑陋,懒惰,肮脏的托斯鲁移民时,那种无法言说的心情。

她站在讲台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娇小瘦弱,黑色的裙子,紧抿着的嘴唇,当然给艾德里安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是奥莱斯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目光坚定锐利,仿佛在这瘦小的身躯里住着一个异常强大的灵魂。

个头不算高挑,身材也并不丰满,面色因为营养不良而略显枯黄消瘦,但艾德里安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美丽的女性,和舞厅酒吧里那些浓妆艳抹,衣着暴漏的女郎们,或是矫揉造作带着虚假的社交面具的贵族大小姐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在后来的学习生活中奥莱斯也展现出了她惊人的学习能力,在严格的贝拉教授面前,每次测试的分数都会是最高,所有老师对她的评价也很高,称其为“建校以来最有潜力的学生”

在艾德里安的多方打听下,终于得知了奥莱斯的家庭情况和身世背景,也成为了奥莱斯表面看来较为亲近的同学之一,但这个奥莱斯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并不太重视,对谁说话都是冷冷的,这让艾德里安很是苦恼。

明天能和奥莱斯一起去便让他觉得获得了一次不错的机会,一个能进一步了解奥莱斯的机会。

从什么话题入手呢?

奥莱斯对自己的研究很是重视,花了大把的时间呆在实验室。

就从她那个研究入手吧,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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