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颜君一身男装红袍不知何时已站在殿内。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韩王上下打量着来人的衣着,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身穿红衣。”不知为何,看着这血红一般的衣衫,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我是我,当然是走进来的了。”暮颜君走到专供君王休息的软榻边,好不客气的坐下,而后扬动长袖,言道:“我倒是忘了,这四都中还有禁红令一说。”
三年前她去寻司空言天时,为怕一路不便,才改穿白袍,后取得血剑,便才换回她一惯的红衣。
“你到底是什么人?”韩王看着门口,寻思着要不要叫人。
“是想要叫人吗?用不用我帮你叫?”说着,暮颜君高叫一声,“来人啊。”
“在,谷主有何命令?”四名黑衣男子冲进来跪在地上。
“你们?”韩王朝门外看去,没发现自己的侍卫,“你们是江湖人?”
“我不是说了吗?是我在背后操控着一切,那我自然是江湖人了。”暮颜君挥挥手,示意那四名男子退下。
“江湖一直与本朝互不来往,不知阁下为何无故起反?”
“因为我想做皇帝啊。”暮颜君说的理所当然。
“你……”韩王语结,这当真是一个好理由啊。
“二十多年前,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暮颜君看向他,眼中怒气而生。
“什么意思?”韩王的心猛的咯噔一下。
“二十多前年,你不就是怕我夺你皇位,灭你全族,才把我困之山间的么?”暮颜君抬手取下头上的丝带,墨染青丝,如爆而现。
韩王看此,脚下不由后退,指着她,“你……你……你是……”
“凤王。”
推门声响起,司空言天大步踏进来,对着韩王作揖行礼,“臣司空言天参见韩王陛下。”
“司空言天?你……你们……”韩王看看暮颜君,再看看司空言天,“你又是何许人?”
“无家国师,难道陛下不就是因此才把微臣随嫁到龙都的吗?”司空言天走到暮颜君身旁,拿过她手中的丝带,以五指代替梳子,轻轻的为她梳理起来。
韩王看着他们亲密的举止才恍然知晓一切。
不错,当年他的确是因为司空言天很有可能是出自无家的缘故才把他陪嫁到龙都,可他万没想到的是,他当真是出自无家,而且还是国师,更而且还是凤王的国师。
而本已死在龙都的凤王,眼下竟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国师曾说过,凤王若有归来日,便是韩都灭亡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你把皇位让出,我立马让江湖群雄停战,继位后也绝不扰乱朝纲分毫。”
暮颜君抚摸着被梳理整齐的青丝,眼带笑意的看向司空言天修长的手指。
他们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却想不到他的手竟还有梳发的本领。
“有劳长老把东西交与韩王陛下看看。”
长老是司空言天在血谷的称位,而暮颜君正是血谷的谷主,这次战乱便是由血谷引起,但却是无人知晓的。
韩王看着手中的奏疏,瘫坐在地上,“你说的话可否当真?”
神殿,看着眼前这座在黑夜里也显得相当威严的宫殿,司空言天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在这里渡过流年?
“你来了。”黑纱蒙面的国师坐在架起的木柴堆上,静静的看着来人。
司空言天看着立于院中的火把,说道:“你等我,是让我亲眼看着你走?还是要让我亲自动手送你一程?”
“在龙都凤后驾去之时,我就一直在想凤王接下来的命运为何,现在终于知道了,想必以后的路只有你才知晓吧?不管以后怎样,我只愿凤王能给天下带来呈祥。”
言罢,国师便挥手把火把抛在柴上,漫天大火如一条蛟龙般,直冲夜空。
“火真是好东西啊。”暮颜君悄然无声的来到司空言天身后,望着已染红半边天的怒火,“能毁灭世间里的一切罪恶,也能让一切美好瞬间消失。”说着,扬手一挥,一把火焰随风飘向殿内。
“陛下?你这是……?”司空言天转身不解的看着她。
“我说过,世上再不会有国师的出现,那这神殿留着也再无用处。”看着烧尽一半的宫殿,暮颜君头也不回的离去。
司空言天看着她的身影,摇头若笑。
没有国师,没有神殿,他的命运就能改变吗?
不能的,已是注定好的一切,怎么会改变呢?
“什么?传位于凤仪公主?”
“这凤仪公主二十三年来从未现身,怎得一来就要登宝为皇?”
“眼下战事未完,陛下怎好好的宣旨禅位?”
“是啊,是啊……”
刚宣完圣旨,大殿上就犹如开水炸开了锅。
韩王坐在龙椅上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看了看立于身侧的暮颜君,开口打断道:“众爱卿,朕知道圣旨来的突然些,但这是在公主出生时就定下来的,二十三年前,朕和国师就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便谎称公主体弱送于山间抚养,实则是交给江湖人士培育,现下她已在江湖中建立了自己的门派,血谷的人也去支援了太子,相信不日战事就会停息。”
血谷?殿下众臣不禁抬头看向玉阶上的红袍“男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敢公然穿红之人,更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刚建起的血谷之主。
传闻,血谷之主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且男女不知,只知其每到一处,便是笑梨花开遍地。
笑梨乃江都国花,所以血谷一成立便被江都视为神教,万没想到,那神教的教主便是韩都的凤仪公主。
怪不得,江湖各个门派都举旗反目,只有血谷在隔岸静观。
“陛下。”为首的一个重臣跨步出例,“臣斗胆一问,不知龙都哪里我们要如何应答?”
“此事朕早已想到,等太子归来时,朕就让他出使龙都,退朝吧。”
君王离开,众臣退去,大殿上独留下暮颜君一个人。
“你说,这么丑的椅子,韩王能坐的舒服吗?”她走到龙椅旁,看着那金灿灿的颜色,眼中露出嫌弃之色。
“待您登上大宝时,您的宝座将比这美上百倍。”司空言天从内殿走出来。
“那我什么时候能登上大宝?”
“当然是韩都灭亡之后。”
“韩都又何时会灭亡?我现在就想听到群臣向我跪呼万岁了。”
“这就要看您的了。”
“看我的吗?那当然是越快越好。”暮颜君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腕。
她已过了两年无血的日子,现在是该让血剑归体的时候了。
“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暮皇后听到圣旨的事后,就紧匆匆的来找韩王。
“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女儿没死,你却告诉我她死了?为什么她活着,二十三年来你不让我见她一面?”
二十三年来,她有多想那个无缘的女儿,也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