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公主封号?不知有公主其人?
闻言,两位大人皆是一惊,看来所查属实,对于公主之事,上到百官,下到贫民,竟都不知一二。
难道是没有公主其人?韩都上下才无人知晓?
可若这样,当年韩王为何还要下旨昭告天下?他又不会知道十六年后龙都也会来求亲。
除非……凤仪公主自幼有什么隐疾,或是其丑无比,方不可面见世人,韩王怕女儿的尊容有损他韩都的颜面,这样,让人在界外迎亲也说的过去了。
这番理论下来,两位大人心里的疑惑便放下不少,只要把公主迎回龙都,是美是丑,就与他们无关了。
“司空大人你才学渊博,为官廉政,在韩都深受韩王和百姓的爱戴,到了我们龙都,这官位不在我们之上,也定与我们平等,这‘下官’二字,刘某岂能受得。”
疑惑放下,不勉就要寒暄几句,毕竟以后他们就要同朝为官。
“刘大人说笑了,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请教,还望您不吝赐教才是。”司空言天面上也是笑着附和,心里却不禁暗道:是啊,到了龙都自己就不再是韩都臣子了。
韩王嫁女,不出一丝嫁妆,怎么说也是与礼不合,和亲本就是希望共处,怎能为礼不快,便把自己最得意最器重的臣子忍痛割之,免那龙都疑韩都是不喜此亲。
话说的再好,也只有司空言天自己知道,韩王把他送与龙都却是另有原因。
“你们看,是不是有人过来了?”一旁的朱大人,正想着要不要不顾身份坐地上休息片刻,忽然看到前方山道中出现几道身影。
“是凤仪公主的仪仗吗?怎么看着人数不对?”
几道身影从起初的隐约到清晰可见,已知是几个身穿红服的女子。
司空言天没有回话,公主仪仗队的人数他自是清楚,前方走来的显然不是,可对方是谁,他却不知。
“衣物这等寒酸,岂能是公主,我看定是穷困百姓娶妻,买不上华丽喜服,顾不起花轿吹手,这韩都财力不是仅次江都吗?怎么还有娶亲这等随意的。”
待人走近,中间头遮红盖头的新娘嫁衣清晰入眼,上面莫说画龙刺凤,就连最普通的图案都未绣上一朵。
看此,朱大人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嘴里还不忘挖苦一番。
“凤仪公主驾到。”
前方带路的宫女,从腰间取出宫牌,上前几步,对着迎亲大队高声喊道。
凤仪公主?
此言一出,当场众人各各惊讶不已。
韩都公主,韩王唯一的亲女,被昭告天下的凤仪公主,竟是眼前身穿连普通嫁衣都不及的人?
公主出嫁,按规,宫女侍从百人相伴,王孙大臣宫外相送,城中百姓一路跪拜。
而眼前,却只有四名女仆简行相随,哪怕是贫困百姓嫁女,也不会这般。
“臣等奉旨迎接凤仪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管眼前人穿着如何,宫牌在手,身份定是无疑。
三位大人上前齐齐行礼,身后大军叩拜相迎。
“都起身吧。”宫女收回宫牌,回头对其他宫女说道:“送公主上轿吧。”
众人起身让出道路,搀扶暮颜的两个宫女,向中间的花轿走去,然后把她扶进轿内。
“公主一路走好。”
把猫和折扇交与暮颜手中,四人齐齐向轿子微微伏身行礼,然后向韩都方向走去。
“天儿。”暮颜紧紧把天猫抱在怀里,这一路走来,她一颗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只有眼下抱着它,才算平复一些。
“司空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起程了?”
见送亲宫女离去,轿内人半天一言不出,刘大人轻轻扯动司空言天的衣袖,看着轿中的方向,小声问着。
司空言天会意,点点头,大步上前,在轿边抬手辑礼,“微臣司空言天,奉陛下之命随公主一同前往龙都。”
话声落下,六弹指后,轿中不见回声,司空言天上前半步,对着轿门轻声喊道:“公主?公主?”
“我听到了。”
暮颜在轿中听到有人说话,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在听到对方叫公主后,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声轻盈如琴的声音传出。
司空言天闻后,微愣,此声娓娓悦耳,彷如佳人抚琴,想必轿中人不是绝色容颜便是倾国之姿。
他汗颜,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公主是痴呆疯魔,或是先天有疾,韩王才将其隐藏之深,现在看来,真是大大的不敬啊。
“公主可有什么嘱咐?若没有,微臣这就下令起程龙都。”
“起程吧。”
龙都是什么地方,暮颜不知,她只要乖乖听从就是了。
“起程。”
一声高呼,官员上马,轿夫抬轿,大军整队出发。
韩都,皇宫隐秘的神殿里,黑衣男子手拿一碗清水倒在桌上整幅画上,不会,那幅画着峻岭环绕,小桥人家的山水图赫然变成一张似从未被人动过的白纸。
刚踏出韩都界外的迎亲队伍,无人晓得身后连绵的巨山高岭已化为无有。
司空言天坐在马上,忽感觉身后似出了变故,正要转头探望,不知想到了什么,当下做罢。
一枣红色骏马上有一个身穿锦衣蓝袍的少年,也不知自己身后的巨山消失无影,一张俊雅出尘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队伍中的喜轿。
妹妹,此女以你名义下嫁,在天之灵,愿你保佑她。
龙都。
明光殿内,刘大人与朱大人已在地上跪了多时,还不见有动静,不禁抬头望去。
御桌前坐有一年轻男子,虽是坐着,但也看出他身材极是高挑,轮廓精如雕凿,薄唇优美,鼻梁挺秀,双目深邃明亮,一身黑袍加冠,更加显出他与丛不同的气势与威严。
此人便是龙都的当今君王龙帝——龙御天。
此时,龙帝正死死盯着下面低头跪叩的两人,而后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冷笑,“两位大人果真厉害,水给朕泼出去,竟让朕连声响都听不到。”
今早,凤仪公主到达龙都,他破天荒地到宫门处迎接。
这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与他国公主结姻,纵他不想重视,面上也要做做样子。
可当那百余士兵和一顶喜轿立在眼前,他愣住,这是娶亲队伍?迎接时聘礼满天,花红柳绿,喜庆一片,而回来,却是黑压压一群人,只有中间一顶喜轿夺目。
他不禁想,这是不是韩都的公主没接到,在半道随便为他抢了一个新娘?
“陛……陛下。”
刘大人与朱大人匆忙下马迎接。
“好,很好。”龙帝眼中怒火丛生,面上却是笑语连连。
两位大人见此,忽然感觉是像身在冰天雪地里,让他们寒冷刺骨。
“回宫。”一声怒喝,龙帝甩袖离去,大开的宫门刹那关闭。
见君王离去,一些围观的百姓,才敢放声议论开来。
“这是公主出嫁吗?怎么还没有我们百姓家风光?”
“这韩都也是一方大国,怎么嫁公主如此寒酸?”
“听说我王,拿出国库半年的收成做的聘礼,可回来的,你看看,那有半点珠宝稀珍的影子。”
“……”
“……”
听着百姓的议论纷纷,前面三位官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尤其是司空言天,他知此事是韩都做的失礼,但君王命令,他做臣子的也不好说什么,望着身后的轿子,心想,不知公主听到这些议论,会做何想?
这样想着,便走到轿边,轻声叫道:“公主。”
轿中人像是没有听到般,不出半语。
“公主。”再次出声唤道,轿中还是没有回应。
司空言天感到不妙,莫不是一路颠簸,公主的凤体吃不消?他抬手小心翼翼打开轿帘。
轿里一人一猫正在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