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姑,不是说今天是黄道吉日吗?怎么天气这般反常?”
一切收拾妥当,暮颜便在宫中等着龙帝的到来,却不想先等来了乌云压顶,风云突变。
她走出殿外,看着头上的天象,却发现,那乌云只聚集在一个地方,而其它方向却是蓝天白云。
“云姑姑,你快出来,这天好奇怪啊。”
“娘娘,听钦天监的大人们说这是一种天气现象,在咱们都城倒还从未出现过。”云姑姑走出来,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原来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妖魔在做怪呢。”暮颜玩笑的说着,然后走到台下,似有一番要好好欣赏的架势。
云姑姑见此,也走过来,搀扶上她,“娘娘,这里风大,您还是回屋吧,等下陛下看到了会心疼的。”
“他自己说要带我出宫,结果现在还不来,定是被什么事缠身了,一会半会的过不来的。”
“颜儿这是怪朕来晚了吗?”
话刚落,龙帝的身影就走了过来。
见她衣衫单薄,便解下自己大氅彼在她身上。
“这里风这么大,怎么也不加件衣衫?若是吹坏了身子怎么办?”说着,揽着人向殿里走去。
身后的马德安和云姑姑很识相守在门外。
“你很想出去吗?”龙帝坐下来,把她拉到身边,坐在自己腿上。
“只是想去看看晚姐姐成亲的样子。”
“他们已拜完天地,现在正是喝酒闹欢的时候,我们去了,他们反而玩的不快,等下次我再带你去好吗?”
“那下次我们再去忘婆山可好?”自那天回来后,暮颜心里总是念念不忘忘婆的话。
同时,也想再询问她另一件事。
“怎么?还想着你那没有算出的一生之言?”
当天回来,暮颜并没有告知龙帝,其实忘婆已经为她算出了一生。
那样的话,虽可信度不知,但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好的,尤其是身为帝王的他更不能知道。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龙帝这才想起来,昨天接到大理寺的奏报,说忘婆已经亡故。
“她离开了?是回皇都了吗?”
“昨天大理寺奏报,说忘婆山忽然失火,等被人发生的时候,人和屋都已经不在了。”
“什么?她……死了?”
虽然对方是花甲之年,可在暮颜看来,纵是十年后,二十年后,或是更久,那人都不会离开的,不然也不会担的起神算之名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只是亏了她有神算之名,竟然没有算出自己的劫难。”
“或许她已知晓自己会有这一劫。”
不知因何,暮颜总觉得,忘婆的离去隐约与自己有关,与那天说的话有关。
“人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无用了,只是可惜了,你的一生之言。”
“一生那么长,要自己走过才能知晓,怎么可能被人两三句话就能道尽的,而且我想找她,也并不是因为此事。”
“哦?那是想问何事?”
“是……”暮颜止语,羞涩的低下头去。
“是什么?”龙帝挑起她的下巴,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姿态,他真是欢喜在心。
“现在后宫就我一个主子,而我进宫也四年了,还没有……为你诞下一儿半女,你们都说忘婆是神算,我就想让她给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怀上你的孩子?”
孩子?
这两个字犹如一把钟,击打进龙帝的心里,敲醒了他沉睡多年却没有遗忘的往事。
神殿里。
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一黑衣蒙面男子,平静的踏上火架上。
“恭送国师回归天位。”
殿下,十二位灰衣蒙面人盘腿打坐。
“恭送国师,恭送使者。”
殿外,文武百官跪地齐声高喊。
“君王驾去,我等使命完成,今日归去,脱这凡胎,换那仙骨,日后再不必受人间轮回之苦。”
火架上的国师,在下方使者的身上各扫一眼,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
“无家收留之恩,国师教导之情,我等生生铭记,世世不忘。”使者们异口同声道。
“恩,那我们便去吧。”国师拿起最近一根火把,就去点燃架起的木桩。
“来人,把神殿给朕团团围住。”
却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神殿重地,是谁准你们进来的?”
外面有重臣大声呵斥着。
“是朕。”
一声轻语,一个身材高挑,身着黑衣锦袍的少年,周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势,步步而来。
“太子殿下,先王离去,国师归天,新君继位,新国师认君,殿下,您现在应该在光明殿里等着您的国师前来认君,着实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对着少年苦口说着。
而那少年却没有理会他,招手叫来身边的侍从,吩咐道:“众位大臣都已累了,你们替朕把他们送回府中去。”
言罢,便大步踏进神殿。
“殿下,你不该来这里。”国师看着少年,手里的火把不由松了一些。
“刚门外已经有人与朕说过了,那又怎样?朕说了,朕要保下你。”
“什么?陛下要保下国师?那我们怎么办?”
“千年来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事啊。”
听后,地上的使者各各小声开来。
最后,为首的一个使者,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放声道:“殿下,君王离去,国师与我们使者当天跟随而去,这是千年来定下的规矩,万不可破。”
“朕知道这是国中千年传下来的祖制,也知你们无家的规矩,你们这些使者大可按规定随父王离去,但是国师不能,朕说什么也要保下他,而且,朕也知道,他也不愿离朕而去的,是吗?恩师?”
一声恩师出口,少年的眼中多了几许依赖,国师的脸上也挂满了关怀和不舍。
可即便这样,还是板正脸,说道:“殿下,无论如何,规矩不能破,若你执意而行,你会得到天谴的。”
“朕现在是皇帝,朕说可以就可以。”说着,少年走到殿里供放神牌的位置,从腰间取出一把短韧,放在自己腕脉上。
“殿下,你可知你这样做,日后会很难得到子嗣。”国师知道他要做什么,声音里含着乞求的阻止他。
少年手腕上的短刃停顿一下,“只要保下你,朕什么都不在乎。”
刀刃划过皮肤,鲜血顺势而出。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的落入神牌里。
无家有他们的规矩,他们的规矩不能破。
但新任君王,执意挽留,又肯以自己鲜血,实则为自已日后的子嗣做为牺牲,无家的规矩也是无可奈何的。
“御天?你怎么了?”见龙帝久久无声,暮颜轻轻摇晃他的肩膀。
“哦,没事。”龙帝收回思绪,盯着她的肚子,难道今生就注定他只能有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没有了,所以便再也不会有了是吗?
“御天,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暮颜心里一阵酸处。
想着他们两人这么些年还如此情深,他对自已又是百般疼惜,而她却不能为他留下一儿半女,她真是太无用了。
“别胡思乱想,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这事急不得。”
是的,他们的日子还很长,能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的。
“是不是那次我伤了身子?便不能再有孩子了?”
自从那次她重伤小产后,身上便一直没有动静,这两年里她喜欢上读书,也阅过不少医书,虽对药物不太细知,但也能觉出她天天喝的渗汤里都有一种浓浓的药味,再加上她耳里时不时的传来些消息。
“谁对你说的?”龙帝看着她,表情有些微怒,语气也含上冰冷。
“没……没有人对我说,是我自己猜的。”
“颜儿,你不要天天胡思乱想,该有的迟早会来的。”
“可是御天,我……”暮颜止语,轻咬着下唇,半天,才又说道:“如果我真不能为你怀上龙嗣的话,你就……再立几个妃子吧。”
这样的想法,她早就想过了,只是一直没有说,现在想想,与其日后龙帝先提起,倒不如她主动说出来。
“你说什么?”龙帝把她甩到一边,站起身,对着门外朗声道:“德安,摆架回宫。”
“御天?御天?”
暮颜反应过来,追出去时,龙帝的身影已经走远。
“御天。”她呆立在原地,看着已经无人的道路,肩上大氅滑落到地面。
她也不想让他立妃,可她身为皇后,充实后宫,绵延皇嗣是她的责任。
“娘娘,陛下他已经走了,您还是回屋去吧。”云姑姑走过来,把落在地上的大氅捡起来彼在她身上。
暮颜看着身上的大氅,想到龙帝走时只穿着一件单衣,便拿在手中追了上去。
“娘娘,外面风大,等奴婢给你拿一件披风。”云姑姑回到殿内,拿出一件披风,便快步追出去。
“德安,去给朕查查到底是谁在皇后娘娘背后乱嚼舌根?朕非砍了他不可。”
龙帝这里,并没有回御仁宫,而是坐在御园的凉亭下,消化着满身的怒气。
“主子您消消气,这些无非就是一些奴才们的碎言碎语正好被娘娘听去罢了。”马德安边说着,边把凉亭中迎风一面的纱帘放下来。
“传下去,以后谁敢再拿这事出来废舌,朕就割下那人的舌头。”
“主子,奴才觉得,这事总是纸包不住火,不如就告知娘娘,这样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娘娘进补身子了。”
“朕也想过,可是,再难受孕这样的话,朕实在对她说不出口。”
话落,一丝轻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悠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