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宫门,当日在这里面发生的种种,似又回到了身边。
“不,不。”大叫一声,向来的方向疯狂的跑去。
“娘娘?娘娘?都快跟上。”宫人们紧忙在后追着。
“暮颜君,你回来,你给本宫回来。”听见外面人离开,李青更是大声叫喊起来。
“你给本宫回来。”叫喊无果,她坐在地上,看着空空的大殿,泣极而笑。
她错了吗?她是不是做错了?所以才轮得这般?
不,她没错。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没有做错,就是重新来过,她照样不后悔对暮颜下手。
若暮颜和文妃一样,她们三人也可好好的以姐妹相处。
可暮颜抢走了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那便是龙帝的心。
她能允许别的女人得到他的身,得到他的宠,哪怕是得到他的情,但绝不许有人得到他的心。
所以除掉暮颜,她没有做错,没有错。
御仁宫。
听到龙帝的顾虑,司空言天一时也是眉头皱起。
这也是他所担虑的,现在神智不清的笑妃是不可能被天下子民和文武百官所接受的,所以接下来,是让她清醒的时候了。
他看向龙帝,见其也是愁云不展,说道:“陛下,娶妻是您的家事,您可以不顾君臣异议,但……”
“娘娘,您跑慢点,小心摔倒。”
话未完,身后就传来一群宫人的呼声。
他回头,就见暮颜慌张的跑进来,冲进内殿。
“怎么回事?”龙帝走进内殿,见暮颜跑到床上,把自己藏进锦被里,被下的身躯不停颤抖着。
“发生什么事了?”他走出来询问着宫人。
“回陛下,是贵……是废去的李贵妃,她用言语刺激了娘娘,娘娘受到惊吓,才变成了这样。”
李青?
龙帝眯眼,自己对她还不够仁慈吗?她竟然还敢再次伤害暮颜?
“摆驾昭阳宫。”
看着龙帝离去,司空言天对着内殿的方向,扬声说道:“事情已然解决,娘娘,您可以放心了,微臣告退。”
她可以放心了?
这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在提醒着什么。
暮颜探出脑袋,对啊,事情都解决了,她是可以放心了。
昭阳宫。
身后的宫人上前想要打开宫门,却被龙帝抬手阻止,而后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外,久久不出一声半语,似是在等里面人先开口说话。
殿内,李青坐在地上,拿着木梳,有下没下的打理着秀发,忽然像是感应到他的到来,起身跑到门口,拍打着门板,“陛下?陛下是你吗?”
龙帝不语,静静地站着
“你是来看我了吗?”
龙帝还是不语,静静地站着。
“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我就知道。”里面人的声音已带上了哭腔。
龙帝仍是不语,转身就要离去。
李青像是知道他要离开,连连拍打门板,“陛下,你不要走,不要走,御天,你不要走好吗?”
御天?
龙帝止步,有多久没有听她叫过这两个字了?
是……六年了吗?
六年前,身为太子的他去将军府秘密求见将军李虎,在门口等了多时也不见有人迎接,他也不好光明的闯入,无奈下走到后院翻墙而入。
“大胆,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将军府?”他刚落到地面就被人喝住
他愣住,普天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说自己大胆的?转过身,就见一女子立于眼前,身子还高不过他的肩膀,一张小脸却生的如花在面。
此女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而后对他一阵怒喝,“看什么看,毛头小子就是说你呢。”
毛头小子?这丫头胆不小?他没有理她转头跨步,那女子见此,跑到他面前,展开双臂拦下去路。
“哎,我说你小子找揍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本姑娘是谁吗?”说着就挽起双腕上的衣袖,做势要大展一番手脚。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喝声传来,“青儿,不得无礼。”
“父亲大人。”那女子对着来人曲身行礼。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中年男子对着他单膝跪地。
太子殿下?
那女子大惊,完了完了,把天的儿子给得罪了,这下可真完了。
“青儿,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李虎再次喝道。
她紧忙跪下,“李青不知是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李青?
她就是李将军那个出了名调皮成性的长女?怪不得言行如此野蛮?
“起来吧,本宫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怎敢让李大小姐屈身致谦?”
“臣教女无妨,望殿下恕罪。”李虎紧忙替女请错。
李青猛的从地上立起身,“哼,你真小气,谁叫你好好的门不走偏翻墙进来,我这还没说你是毛头小贼呢。”
“你……”他气结,自己何时受过女人的气?
“青儿,你还不给我退下。”李虎大喝李青,然后转向他,“殿下,请内堂歇脚。”
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独留李青一人在原地站立。
临到晚间他要离开时,还是没有走正门,来到后院正要按原墙翻出,见李青还站在原地,眼里不断有泪珠落下,不由让人生怜。
他问道:“你哭了?你在这里站了一下午?”
李青狠狠地看着他,“都怪你,要不是你父亲怎么会训我?他可是从来没有训过我的。”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他没有姐妹,从小也不多与女子接触,从不曾见过这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伸手笨拙的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着,“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不让你父亲训你了好吗?”
他破天荒地自称为我。
这话果然灵验,李青抬起头看着他,破涕一笑。
这一笑,让他心迷其中,从此,常与她在这院中幽会。
时间天天而去,幽会中的谈天言地,不再满足与二人。
在她深情一舞之后,他抱起她,向她闺房步去。
那一夜,她在他怀里羞涩含笑,他对她柔语连连。
那一夜,她对他说生死都做他的人,他对她起誓生世都与她共天下。
那一夜,她在他耳边叫他御天,他在她耳边唤她青儿。
那一夜,他们两人皆都是初尝情果。
从那起,他更是常常翻墙而入,再与她在闺房里共渡春宵,她也至此常常叫他御天。
“御天,我又犯错了,我把父亲给我请的先生打了。”
“御天,你也教我骑马好不好,我看哥哥他们骑在马上,好威武啊。”
“御天,蜜儿老是缠着我,害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御天……”
“御天……”
直到有一天被她父亲听见,大声喝她:“放肆,殿下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得?你给我去祠堂闭门五日,期间不得见任何人。”
五天里她没有见他,他也没有翻墙而入。
五天后,他们关系照旧,只是她不再叫他御天,他也不再唤他青儿。
一个月后,他登基为帝,她入宫为妃。
她仍没有叫过他御天。
他刚继位,局事尚未大定,李家又功高盖主,让他不得不防。
她对他用情依旧,而他对她却不再柔语连连。
‘御天’两个字也再没从她口中说出,传进他的耳里。
“御天,御天,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仍下我,不要。”
李青的声音充满了凄凉。
她不叫他御天,开始是怕父亲怪罪。
后来进宫,不叫他御天,是在他眼中明显感觉到了距离。
她不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好好的,会一天天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到死她都不会知晓。
龙帝对她,由近变远,由暖变冷,由真情变无视,完全是因为有人说过的一句话。
那便是:唯有真正能与你相守之人,方能身怀你的子嗣。
他和她情爱无数,她腹中扔无所动,他便知她不是自己相守之人,便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后来对文妃亦是如此。
“御天,你应我一声,应青儿一声好吗?”哭泣的声音继续着。
龙帝没有回身,侧过头,回应她:“你与朕缘份已尽,朕是有对你不住的地方,但你也害了朕的孩子,今生,你我再无相欠。”
“不,御天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他终于又在她面前自称为‘我’,可她再也不能在他怀里叫他御天,他也不能对着她柔声的唤她青儿。
他们的路走到了尽头。
暮颜君,都是你的出现,是你出现让这一切都变了。
“娘娘怎么样?”
御仁宫外,龙帝问着一侧的宫人。
“回陛下,娘娘一直在床上安静的躺着。”
“不用在这守着了。”退去她们,向内殿走进。
暮颜正如宫人所说,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龙帝以她还未从刺激中走出,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颜儿,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我向你保证。”
天子一语,绝无戏言,天子保证,更是珍之贵之。
可是,如此这般珍贵的话,得到的却是,某人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转。
“你怎么……”话未完,一口朱唇,含着满腔的清香,落在他的脸颊。
“颜儿,你……”
佳人在旁,情意绵绵,眼下,本该是如胶似漆,卿卿我我,春宵共度。
可在看到,那双清明不谙世事的双眼,那张绝美挂满纯真的脸容,那身柔弱不经摧残的娇躯。
纵公子再情意深浓,也不敢擅解佳人香罗。
“来人,摆驾玉清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