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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篚风

晓雾将歇。

天空未明,清晨还有些寒冷,吕秋利索的起来梳妆。清雁帮她梳好了琴女的造型,吕秋换上公孙瑶给她准备好的礼服。

淡蓝色长裙,袖子宽而舒适,袖边绣着金纹,层层叠叠。腰带束好,缎带飘扬,走起路来轻扬扬,宛若惊世之外的桃源,美好而纯粹。

清雁给她涂了厚厚的胭脂,吕秋倒是有些不适应。红颜点上绛唇,增添了一副骄人气色。

“小姐那边准备好了。”

清雁给吕秋梳妆完后便匆匆走了,现在从远处走来,缓缓道。

吕秋勾唇:“走吧。”

公孙府门前早已停好数量马车,领头的那辆马车最为耀眼,不仅马比其他马雄壮,连车身都镶了金子。

清雁把吕秋的行李搬上后面,领吕秋上了另一个马车。

吕秋忐忑地坐上车,想到今早没见到公孙瑶,便道:“小姐呢?”

清雁打扮得也不错,她摆弄着手指,悠悠说:“小姐自然是坐在领车上了。”

吕秋垂垂眸,轻叹一口气。

现在的她,居然沦落到和婢女同乘一辆马车的境地了。

吕秋看着公孙府内的枝叶摇曳,暗暗想道。其实今日出了公孙府,她就再也不是吕府小姐了。

曾经的那个软弱的吕秋,必须要将其抹杀掉。

因为前方的路,要比在公孙府难行万倍。

公孙府就在咸阳,自然离宫不远。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来到了宫门外。

吕秋早就期待王宫的模样,迫不及待的掀开车上的珠帘看看。矗立在眼前的是两个高高的石柱,呈棕黑色。城墙高高筑起,只能透过宫门往里瞅。

可吕秋实在离的太远了,只能依稀看到前面似乎有什么人在和宫门前的守卫讲话。宫卫们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打开宫门放行。

马车的速度变慢,吕秋也渐渐近了城内。王宫宽敞宏伟,起初进来的时候只是一条长长的路。

吕秋正想继续往外看时,忽然被清雁一把扯住袖子拉了下来。

“在王宫里头还敢东张西望,你不要命了!”

吕秋转头,这才意识到。松开了珠帘,做好在马车上。

她眨眨眼一笑:“那你也可以好好说啊。”

清雁歪着头,不去理她,半晌才小声道:“谁管你。”

吕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清雁还是关心她的,不然也不会提醒她。

马蹄微顿,这回终于可以下车了。吕秋刚下车,公孙瑶就踩着碎步迎面跑来。

“姐姐!”

吕秋眼里流露出惊喜,忽而想到彼此身份,还是缓缓推开了公孙瑶:“小姐,我现在不过是你的婢女,您这样……不合礼仪。”

“什么嘛。”公孙瑶不满的嘟囔着:“我不管,秋永远是我姐姐。”

“小姐,请您移步雍门宫。”清雁似乎早已熟悉入宫的事宜,朝公孙瑶标准地行礼道。

“雍门宫?那是哪儿?”公孙瑶回头望着那巍峨的宫城,不解。

“小姐,按礼仪来说,进宫献舞,作为公子妇候选人的,先要拜见王后。”一道不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皆回头。

公孙瑶顺着声音去看,那是一个年长的女人,大约三四十来岁,面目平淡,脸上不见波澜,穿着看起来像是个入宫多年的女官。

“但大秦暂无王后,所以请小姐移步太后的宫殿。”那女官说道,她已经是接待的老手,礼仪周到。

“我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匏金,以后叫我匏女官就好。”

匏金走在前面:“跟我来。”

公孙瑶跟在匏金身后,趁无人注意,悄悄对吕秋说:“一进宫就要拜见太后,真是荣幸啊。”

不料匏金闻声,在前方顿顿脚步,口气不太好:“是每个公子妇候选人都要拜见太后的,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公孙瑶没想到能被匏金听见,有些尴尬地低头,吕秋看着她轻轻摇手,示意别说话。

一行人来到雍门宫。只见大殿灯火通明,摆着许多明珠,格外耀眼。宫中珍奇物什应有尽有,装饰可比公孙府好上几倍,直觉金黄晃的眼睛亮堂。

太后掩着红色的面纱,身着黑红宫廷蜀锦裙,头上的玉饰镶着奇石,优雅的坐在木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切。

殿内已经有许多人,都是各国名门贵族们小姐,也是来献舞弹琴,博得公子欢心,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公子妇的。一个个面容娇俏,打扮花枝招展,面目粲如画。

“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太后不过三四十来岁,也是个娇艳美人,不过脸上蒙着一层黑色薄纱,光影下难以辨认太后的脸。

她勾起唇角,看着众人:“起来吧。”

“是。”众人不敢多看。

吕秋跟在公孙瑶身后,低头。

“诸位佳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今日中午在雍门宫摆一道宴席,供各位佳人们享用。午时一过,就要马上去六英宫准备,晚上的宫宴,就是你们表演之时。”太后悠悠说道。

众人起身道:“谢太后。”

太后甩甩袖子离开了大殿,扬扬手示意几位宫女,那宫女们便领着这一群小姐来到了偏殿。

“没想到人这么多......”吕秋喃喃道。

“没关系啊,若扶苏公子看不上我,还有其他公子呢。”公孙瑶笑颜想着,语调轻扬。

“只要能成为公子妇,我都可以。当然,听闻扶苏公子是众公子之中最出色的,我若是嫁给了他,将来可就是大秦的王后了呢!”公孙瑶说着说着便得意起来。

“还是别高兴得太早,我看其他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吕秋略微担心道。虽然对自己和公孙瑶的舞技有信心,但今日一见,还颇有些担忧。

众人来到雍门宫的偏殿坐好。虽是偏殿,却也足够繁华。美酒佳肴应有尽有,还有歌乐,恍若隔世仙境。

坐在公孙瑶旁边的一个小姐长的尤为出色,亭亭玉立。她笑颜轻轻,主动问向公孙瑶:“姐姐来自哪里?”

“我是公孙将军的女儿。”公孙瑶行礼,也笑着回答:“不知小姐您是......”

“我是李丞相的小女,芳名李苌楚,叫我苌楚就好,多指教。”

居然是李斯的女儿,公孙瑶暗道麻烦。李斯年长的几位女儿都己经嫁给了其他公子,此番一来,一定也是想要将女儿配给公子们的。

公孙瑶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手不由得握紧了袖角,笑道:“公孙瑶,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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