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秋余光瞄到公孙瑶,她脸上还带着些许怯懦。深吸一口气,挑眉,嘴角微翘,抬头温柔的看向公孙瑶。
公孙瑶面对着台下的各个群臣,甚至是当今王上,还有他那后宫的嫔妃,感受到了一股炽热的眼光。
她头微斜,吕秋自信的微笑映入眼里。
公孙瑶攥紧裙角,眉头微微皱。
练习了这么久,可不能出什么纰漏。不会的,何况,还有吕秋在呢,一定会没事的。
公孙瑶闭眼,深吸一口气,释然一笑。
她将手扬起,轻转一圈,水袖随即扬起。
吕秋抖抖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有力的拨弹一声,悠悠不绝,在整个六英宫内回荡。
台下的权臣们议论纷纷,都夸这女子琴技好。想不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魄。
公子们显然被这一声独特的琴声吸引,本就昏昏欲睡,而现在都打起了精神。
“将闾,这个有意思。”公子高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公孙瑶,和她身后的好几位伴舞,对赢将闾道。
“小姐们为了出风头,几乎都是独舞,这位公孙小姐倒是与众不同。”赢将闾抿抿茶。
扶苏眯眯眼,打量着吕秋,总觉得有些眼熟。
那日雨中偶遇的事渐渐浮上脑海。他本该忘记,没想到今日却还能一见。
他盯着吕秋,嘴角微翘。不来也罢,既然来了,看来有些事,他非查不可。
公孙瑶手指轻勾,开始随着琴声舞蹈。
袅袅炊烟,峰峦起伏,日落月升,流水潺潺。她的身子如游鱼在水里般自由,把之前练习的舞蹈展现的淋漓尽致。
吕秋手指从开始的缓慢变得越来越快,轻跃于琴弦之间。声音虽小,力度不缺,给人以震撼山河之感。
公孙瑶越跳越自信,不再唯唯诺诺,大方地展现着她的舞姿。踮起脚跳跃随舞带旋转,引得台下连连叫好。
“我看啊,今日这几个献舞,也就李苌楚和这公孙瑶看得下去。”公子越呵呵笑道,挑挑眉,食用着佳肴。
“越兄长都已经娶了正妻,怎么今日兴致还这么高啊?”公子高眉眼笑弯,看着公子越。
“莫非是又看上了李家的姑娘?”公子高一身酒气,靠近公子越。
“走开。”公子越皱着眉,不耐烦的推开公子高。
“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高仰天大笑,手中还晃着酒杯,眼睛笑成一条缝:“开个玩笑,兄长还当真了。”
扶苏桌前的酒和佳肴从未动过,他仍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的舞,眼神时不时瞟到吕秋身上。
还挺有意思。
先前就觉得她不对劲,身上散发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一个侍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其琴技可谓一绝,无人能比。
更让他心觉疑惑的,她的身份背景寥寥无几。就连他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何况据说她的父亲……扶苏沉下脸。
舞蹈进入尾声,吕秋的手指也从渐渐变慢,音调降低,琴音悠悠,似从天上坠入池间,恍然隔世,静谧无比。
正当迷离之时,忽然急转直上,吕秋闭着眼,身体往后微倾,两首勾一根琴弦,比开始那般还要强烈,还要令人震撼。
此时风呜呜吹来,攻势猛烈,直吹向殿中柱子上那几颗耀眼的明珠。
吕秋手指一抬,琴音配上强风,只听“咔塔”一声,耀眼的明珠居然崩裂,六英宫内一下变得昏暗起来。
吕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弹一曲琴,居然还能使明珠破裂?
“发生了什么?”公子高揉揉耳朵,刚才那般琴音实在是有点刺耳。
扶苏站了起来,不语,眼神变幻莫测,却不离吕秋。
他勾起唇角,笑眯眯的看着吕秋:“这下可不好办了。”你会怎么解决呢。
公孙瑶一下子慌了,她站着也不是,下去也不是。这可是王宫啊,下面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殿内混乱的嘈杂一片,刚刚赞赏的人全都脸色一变,开始咒骂起来。
“安静!”
嬴政本坐高堂,突发事件让他心里一怒。眼中蹿起怒火。
赵高见状,忙三下两下走到公孙瑶旁边,狠狠的推她:“妖物!”
公孙瑶这下百口莫辩,她什么也没做啊。她急切的看着嬴政,口中含糊:“不是,王上,我......”
吕秋眉间冷汗,手紧紧攥着袖子,呼吸紧促。
不,要冷静下来思考。
“你们可知寡人的福明珠从何处得来!”嬴政站在殿上,大喝。
“回王上,是灭韩时是韩王上缴,此明珠为吸收了天地精华,千金难求,也只有王上才配拥有为数不多的这几颗。”一位大臣站出来,拱手道。
嬴政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听到了吗?”
他眼神直逼公孙瑶。
公孙瑶被这凛冽的眼神吓得直哆嗦,一扑通跪了下来,全身颤抖,声音中带着哭腔:“王上,臣女也不知为何啊!王上......”
“拖下去。”嬴政看惯了此等场面,手一扬,几位宫人就准备来拖走公孙瑶。
吕秋咬咬牙,忽然心生一计。
“王上且慢!”一道稚嫩的女音震荡在六英宫中,众人的眼神纷纷看向吕秋。
“呀,这小琴女胆子还不小,看父王不把她剁了。”公子高嘻嘻笑着。
扶苏饶有兴趣的观看着这场戏,不语。
“王上,今日明珠破碎,非凶兆,而是吉兆啊!”吕秋硬着胆子,走到公孙瑶面前,大声喊着。
“这丫头胡言乱语,一并拖下去。”嬴政揉揉额头。
吕秋步子更坚定,眼神毫不畏怯的看着嬴政:“等王上听了臣女的讲述,便不会这么想了。”
嬴政正想开口,扶苏悠悠道:“父王,既然明珠已碎,听听也无妨啊。”
吕秋听见这声音心头一紧,不过次数没闲暇功夫想那么多,抖抖睫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
“不知王上是否注意,明珠碎时,正好冷风刮来,而臣女琴音正扬。此等绝不是巧合,而是天神的意愿。”
“什么天神?”嬴政挑挑眉。
见嬴政不再发怒,吕秋心中窃喜,语调也轻快起来:“昨夜天神托梦于我,说道,此等明珠沾染了晦气,若不及时消除,会祸害大秦。”
“满口胡言,明珠怎会沾染晦气!”嬴政的怒火又被点燃。
“王上且听我说完。”吕秋扬起头:“刚才您也说了,此明珠是韩王上缴于您,而韩是败国,却送上如此圣洁之物,岂不怪哉?韩国居何心思?”
嬴政眼中多了一丝兴趣:“继续说。”
吕秋道:“所以,天神让奴婢今日来弹琴,她会让东风助我碎了这污秽的明珠,以还大秦之清明,有助我大秦,早日统一!”
“呵呵,倒是口齿伶俐,一介奴婢,胆敢妄议国事。”嬴政低垂着头,盯着吕秋难得没有生气:“可是寡人的明珠碎了,你如何补偿啊?哦,应该说是天神如何补偿啊?”
吕秋头低下,一时不知答什么上来。她有一颗鲛人之泪,是母亲留给她的。
那鲛人之泪确实与这明珠相像。
一丝也不比它差。
可是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
她抬起头,罢了,保命要紧。
“天神昨夜还赠予臣女一明珠,其可比福明珠好上一万倍呢!”
吕秋自信的笑了起来:“请王上允许臣女回去拿一下。”
“不必了!”
从暗处走来了一道身影。吕秋愣愣,揉揉眼看着,是清雁。手中还拿着她的鲛人之泪。
清雁自豪的勾起嘴角:“鲛人之泪,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