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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男孩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认真地写着今天的作业,今天他在学校学了新的知识,叫做方程,是一个可以求笼子里有几只兔子几只鸡的东西,他觉得方程这个东西真是厉害极了。但小小的他有一种感觉,这个方法不止可以求笼子里的兔子和鸡,一定还可以应用到更多的方面,他很是感兴趣,所以他认认真真地书写着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符号。

忽然一阵沉重的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路,他紧张地看向去开门的妈妈。和他想的一样,一个带着浓浓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虽然男孩并不像承认,但是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饭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去吃吧。”母亲没有过多理会这个男人,说了一嘴就朝男孩走了过来,“天宇,你到自己房间去写作业好不好?”男孩点了点头,拿起书本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他刚把作业本放在桌子上,就听见屋外传来的吵闹声:“他妈的,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回到家还得看你这张臭脸,这饭你让老子怎么吃!?你个臭女人,再他妈瞪我!”接着男孩听见一声清脆的掌掴声,随后是地面的震动,还有碗盘碎裂的声音。

男孩知道母亲又挨打了,那个男人一定是又把桌子掀翻在倒地的妈妈身上,现在外面肯定又是一片狼藉。屋外安静了片刻,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男人走进了男孩的房间:“天宇,你去给我买两瓶啤酒。”

“我在写作业。”男孩自顾自的将作业本铺平。

“什么!?你也跟我上劲是吧?”男人快步走到男孩身边,见他依然无动于衷,巴掌便重重地落在了男孩的脸上,直接将他打趴在桌子上,“我再问你一遍,去不去?”

“我说了我在写作业!”男孩没有用手揉火辣的脸庞,甚至没有看男人一眼,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说道。

男人听到这个回答又一次举起了巴掌,但是巴掌并没有落在男孩脸上,他停顿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妈的,就知道不该回来,在这家里呆着真他妈晦气!”

男人走出房间后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重重的摔门声,男孩知道父亲又是像往常一样,将家中闹得鸡犬不宁之后出了家门,然后很久不回来,此时他心中竟多了一丝安全感。

“天宇…”这时男孩的母亲走进了房间,手中拿着棉签和药膏,她走到男孩身边坐了下来,将药膏瓶子拧开,“疼不疼?”男孩看到母亲白色的衣领上沾满了油污,散发着晚餐的味道。

男孩点了点头,眼眶含着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哭的,可是那份假装的坚强在母亲面前瞬间消散了。母亲用手擦去儿子的泪水轻轻地将药膏抹在他通红的脸蛋上。

将药膏涂均匀后,母亲将瓶子放在一旁,然后紧紧地抱着了自己的儿子:“天宇,你是个乖孩子,你一定要健康的长大啊!答应妈妈,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像妈妈这样垮掉,哪怕你的身边没有任何人,无论你感到多么的无助,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他能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在颤抖,“哪怕…哪怕没有了妈妈…”

“妈妈你要去哪里?”母子的两颗心脏紧紧贴在一起,但是男孩仿佛已经感受不到母亲的心跳,是冰冷冷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瞬间涌上心头。

母亲松开儿子,注视着他的双眼,微笑道:“妈妈哪也不去…”男孩这时才看到母亲通红的眼眶,一滴滴冰冷的泪水滑过她憔悴的脸庞,他记得母亲曾经是多么的美丽,可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他看到母亲的泪水滑过她假装微笑扬起的嘴角,眼中透出一股深深的绝望,“你一定要原谅妈妈,原谅妈妈的脆弱和自私,但是如果你真的要怨妈妈,也要相信,妈妈是爱你的,你知道的对么?”

“妈妈你在说什么?”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黑暗至极的绝望气息,似乎让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母亲摇了摇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没什么,快写作业吧,妈妈…不打扰你了。”她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药膏走出了男孩的房间。

就这样一直到他睡觉前,男孩的心中一直感到隐隐的不安,可是他看到妈妈像往常一样打扫房间、洗衣服,他也便只能将这份不安藏匿于心中。

看完每天定时播放的动画片之后,男孩便开始洗漱准备睡觉,他盼着闭上眼睛快快进入梦乡,让这糟糕的一天赶紧过去。是呀,在孩子的世界中,第二天永远都是新的,昨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将烟消云散。他盖好毯子,闭上已经有些发涩的眼睛,快快睡着,快快睡着…

——

“砰…”深夜中一声巨响撕裂了黑色的天空,仿佛有人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引爆了一颗炸弹,许多家户中重新亮起了灯光,看来他们都被这一声巨响吵醒,当然天宇也不例外。

他惺忪着眼睛看到外面亮起的灯光,怎么看也不像是深夜,除此之外他还听到外面很嘈杂,好像人们在讨论着什么。他走下床,顺着声音的源头,带着深深的困意来到了阳台,踮起脚尖向下看去。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清楚楼下的状况,可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被闪电击中,直直地僵在了原地,他似乎忘记了怎样去呼吸,尽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依然感觉到晕眩。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楼下倒着一个人,那人身下流淌着大片大片的血泊,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衫也被染成了血红色,他认得那件白色衣服,是妈妈的。

这时候男孩才明白过来妈妈那句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怕没有了妈妈…

——

“妈!!”我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头上的汗珠滴到了胳膊上。我抬起头看见窗外有微弱的光渗透进来,天空蒙蒙亮,看这光景,我肯定又比闹钟提前很长时间醒来。

我望着窗外走了神,直到那阵熟悉的头痛感让我清醒过来,我缓缓躺在床上,将手指抵在太阳穴上用力按摩起来。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别人做的噩梦,他们或许梦到公司破产、家庭离散,但是当他们醒来后会意识到,“啊,原来是场梦呀!”他们会为此暗暗庆幸,这时候他们会感受到世界多么多么美好,至少不会像梦中那般糟糕。

而我呢?我要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体验那时候的痛苦和恐惧,相信世界上不会有人喜欢这种感觉的。

也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身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但这并不是我设置的闹钟声,而是我们公司APP独特的铃声,公司的每个人都是依靠这个软件来接受委托的。

我打开手机,开始阅读新的委托资料:

姓名:陈笑心

性别:女

年龄:19

委托时长:19天

负责人要求:哇塞!原来还能提负责人要求呀!你们公司真的什么人都有么?如果这样的话,嗯…最好能是个温柔的大哥哥,要长得帅呦~总的来说就是,温柔的帅气哥哥,嘻嘻…期待期待!!

看到这个委托要求,我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字里行间都渗透着一股子可爱的孩子气,这种样式的委托要求可是很少见的,毕竟写这些要求的都是一些准备自杀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抑郁症患者,或者身负千万债款,亦或者已经对自己的生命绝望至极的人,可是如今接受到的这个,哪里像是自杀委托,明明更像是社交网络上填写的择偶要求嘛。

我将资料翻到顶端,将这个名字读了很多遍,陈笑心…

我放下手机,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期待,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子能写出这样的要求。

那时我不会想到,这个女孩会用像她名字一样的美丽心灵,彻底改变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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