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杰喜滋滋地捧着一碗硕大的水果、蔬菜叠的罗汉回来了。
看着她粗短的手指贴合在碗上,李强只觉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这个毫无女人味道的女人会是那个毫无顾忌地在他身上肆意发泄的“绿人”吗?
她是那个剪刀手?
李强不寒而栗!只觉脸上似乎又贴上了那对刀刃,到了喉咙,一直向下,到了胸前,还在一直向下----
“这一下够大的吧?”张艳杰小心翼翼地放下沙拉碗,水果塔微微颤着,她伸手做保护状。李强看到了那道显眼的疤痕。
“是够大的!”他冷冷地说。
口气不对!张艳杰奇怪地看过来,见他已经是面沉似水。
怎么了,这是?
就这一转身的空儿,脸色儿就这样儿了?还真是吃饭能吃急眼了?
看看张英杰,倒没什么异样,看来不是两人把话说岔了。
饼上来了,李强一言不发地看着服务员给三人装盘,努力抑制着震惊、狂怒和恶心混合着上冲的情绪。
现在不能讲话,绝对不能讲话!
他咬着牙,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强化着,不知道手下的刀、叉正在恶狠狠地戳着那角可怜的饼。
张英杰也感到了不对劲儿,几乎就是一眨眼,这位李老师英俊帅气、和蔼可亲的面目突降一层浓霜。
“李老师?”张艳杰试探着问。
“嗯?”李强克制着气息,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您是不是不舒服?”
“嗯。”他还是用鼻音应着。
“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您身体不好。该我们去看您的。”张艳杰说。
沉默。只听见刀叉声。张艳杰也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吃?”待盘中那角饼下肚,李强指着张艳杰手下一动没动的比萨。与饼一起强咽下肚的还有掐住她的脖子饱以老拳的恶念。
“哦,我不太喜欢。”张艳杰好像有点儿走神儿了,“英杰爱吃。”她瞄着放在一边的那个移动硬盘,“李老师,本来应该是我这当学生的送您礼物才对。可这----”
“你不是已经送我一份大礼了吗?”李强接过服务员送上的果汁,看着张艳杰的眼睛,静静地说。那里面倏地冒起一丝异样的光。
“您----说是----什么?我不太----明白。”她结巴着。
李强邪气地一撇嘴:“你们都长大成人了,各自都有了了不起的能耐,对当老师的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哪有----什么能耐!”她低下头,仿佛李强的盯视在提醒她什么。
“能耐不单指功成名就这些事儿,心智成熟,超越个人极限的处事能力也是一种能耐。”
“我哪有李老师说得那么强大!”张艳杰说话溜透起来,圆滑地回答,“您太瞧得起我了。”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李强也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飞过一片阴沉的神色,“不定什么时候,李老师就要在你们这些学生手里讨生活啊!”
“哪能啊!”张艳杰刚说了这三个字,突然看见救星一样向门口那边站起身来,“Emma师母来了。”
李强一回头,可不,Emma领着孩子、刘爱敏,还有一个褐发蓝眼的洋小伙儿正在门外的候餐区排队。Emma正在向里面张望,她知道李强约了人在这儿。看到李强后,招了招手,很快在他身边寻找着什么,当看见张艳杰,表情忽地放松了。接着回身示意儿子。
那小人儿也看到了爸爸,挤开众人从两位登记小姐之间钻了进来:“爸爸!爸爸!”
刘爱敏也看到他们了,变得有些不高兴,低声给Emma说了句什么,Emma宽容地一笑,点点头,拿出手机。一会儿,抱着儿子的李强接到了她发来的短信:“我们不和你坐一起。Amy讨厌里面那位。”
我也讨厌!
李强咬咬牙,问儿子:“跟dad吃还是跟mam吃?”
儿子伸脖子看看桌上:“跟mam,吃虾球。”
“All right.”放下儿子,让他去门外找妈妈。
张艳杰还站在那儿,不知道是否要等Emma一起。
“别管他们,他们有事要商量。坐下,吃你的吧。我有印像,你胃口挺大的?”他用手沿着果汁杯的口来回摩挲,意味深长地说。
张艳杰脸一红:“是,以前确实是。要不,我能这体型。”
“你是吃不饱才这样儿的。”张英杰替她分辩似的。
“哦?”
“我妈----对她不好!”他很艰难地说出来,毕竟是在背后说亲生母亲的坏话。
“行了,别说了。”张艳杰轻斥。
“就是嘛,有什么不能说的?要不是后来刘哥替你出头,还不知道怎样呢。你别以为那时候我小,我记着呢!”
张艳杰的脸刷一下变得煞白:“闭嘴!嘴里吃着东西不要讲话!没规矩!”她转向李强,“李老师,我还记得这是您教我们的礼节。”
“不错。没想到,你现在挺讲究的。”
“老师教的规矩,对的就不能忘了!”
李强忍不住要哼出声来,那绿屋里的“规矩”可不是我教的吧!连她弟弟都知道刘明是跟我在这儿约会的那天被大雨冲走的,那她参与绿屋的事倒好解释了。也许她在迁怒于我!
现在,他已经可以初步确定那三个绿人中有一个是张艳杰,记号对得上,感觉对得上,连原因都对上了。
想到这尊丑陋蠢笨的身体曾在自己身上那样尽情尽性地威逼、戏耍,又那样放浪地纵动过,他觉得强咽下去的怒火跟比萨饼一起反漾上来。
“我去下洗手间。”扔下纸巾,他刚站起身,Emma他们进来了。
Emma一眼就瞧出了他不对头,拉住他:“强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不说退烧了吗?还难受吗?”就差伸手摸摸他的头了。
“没事儿。”李强礼貌地冲Amy的老公点点头,匆匆忙往卫生间去。
“爸爸,尿尿!”
“好,来,儿子。”
小心地牵着儿子的小手,他再次有了自己不干净的那种感觉,只是今天这感觉是来自于张艳杰那尊容的刺激。
这样一个女人!
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让人恶心的一个女人!
竟然被这样的女人玩弄于掌股!
一进卫生间,他就吐了出来。
“爸爸,爸爸!”儿子叫着。
他趴在洗手台上喘着:“去叫妈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