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a赶到时，李强都把苦胆吐出来了，嘴角挂着黑绿的口沫。
“强哥！这是怎么了？别吓我！”Emma抱着他的胳膊，眼泪接着就出来了，她直接把原因归结到了他昨天的宿醉和与她的彻夜缠绵。
李强接了把水漱口：“没事儿。去，给我把帐结了，回家。”从镜子里，他看到Amy领着儿子在半开的门外张望，有服务员也跟了过来。他不知为什么有女士进了男卫生间。
“那你----”
“吐完了就没事儿了，快点儿，回家。”李强觉得又有东西翻上来，呕着，却什么都没有，喉咙都痉挛了。
Emma很快就回来了，看李强正在服务员的帮助下简单地洗了脸，用纸巾擦着。
“咱们这就走？”
“稍等一下。”李强扔掉纸巾，戴上眼镜，“我去给那姐俩儿说一声。”
出来，Amy还拉着儿子的小手等在外面：“李老师，没事儿吧？怎么了？”
“发了一天烧，刚又吃得急了。”李强解释。
“那你不该再出来吃饭啊！该早回去休息。”Amy想想，“这个张艳杰也是，你都早说了等她弟弟快考试了来找你，这会儿着急忙慌地干嘛？她不是明天一早就走吗？”
李强被提醒了。
张艳杰明天一早就走，那线索岂不是就断了？至少得断两年。两年，另外两个人又上哪查去？不行，得想办法尽可能多地掏出线索。
姐弟两人还站在桌边，想必是看到了Emma匆忙地来去，不知出了什么事。见李强回来，关切地问：“李老师，Emma老师，没事吧？”
李强摇头，喉头又一阵紧缩：“Emma，你先带孩子过去等一会儿，他还没吃够呢。走时我叫你。”
他在考虑Emma一直在提议他做的那件事，报警！
已经找到了如此明显的线索，只要报警，张艳杰就走不脱。
不，不行，先不能报，他告诫自己一定得冷静。Emma当时报警是失踪，警方并不知他被绑架的事，也就没有立案。就算现在报了案，也不是马上马就能把张艳杰抓起来的，最多就是问问，缺乏证据，她一样明天远走高飞。受了惊的她一定会立即通知她的同伙们，那再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几分钟内，他有个不舒服的借口，可以一言不发，在脑子里飞快地搜寻着可供参考的案例，可以采用的方法。
有了，刘明！
铁盘里还剩了两小块饼，李强对张英杰说：“你喜欢吃就吃了吧。”
“您还没怎么吃----”张英杰不好意思。
李强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很不舒服，吃不下了。跟老师别客气，让你吃就吃了吧。”他慢慢地说着，用既像父辈又像长兄的口吻。
张艳杰轻轻咬了下嘴唇。她盘里的那角饼不见了，估计已经进了弟弟的肚子。
“对不起啊，张艳杰，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个。”
张艳杰赶紧摇头：“没事，没事。”停一下，“不怕李老师笑话，我是没什么条件喜欢吃这个。”
“我是太粗心了，只顾了按自己的习惯来安排。一般我约朋友见面都在这儿，所以上午你一说随便，我第一个想起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又加上好像听你说过，英杰爱吃比萨。”他叫服务员来给倒杯热水，“说起来真不该，刘明走的那天也是跟我约了在这儿见面。”
张艳杰一愣，半响才说：“我记得您说过的。”厚厚的嘴唇在悄悄失色。
“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他干嘛一定要见我。”李强带着无限遗憾似的，“你们毕业这么些年了，几乎都没有什么联系了，他那天突然就给我打电话。”他收了话头，仿佛不愿再提那令人伤心的一天。
张艳杰发了呆。
“对不起，我又提他了。在此之前，我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没，几个人知道。”张艳杰叹了口气，“许是我命不好吧，连带着我身边的人都跟着倒霉。”
“这跟你有啥关系？是他自己说有事儿找我。哦，对了，他是不是因为英杰的事儿想见我啊？你要去支教，又放心不下弟弟，所以他----”李强很认真地说。
张艳杰苦笑：“不是。那儿我还没想去支教呢。”
又对上了一条！李强暗中咬牙。刘明没了，她失了后援，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支教可以给她个将来就业的保障。说不定，还是因为捅了那么大个的娄子，趁机潜逃。
“那可真怪了！好好儿的，他能是为什么事儿呢？当时口气很急。太遗憾了，肯定是我能帮上的忙！如果知道是什么事儿，我一定帮他办成！”
张艳杰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李强知道自己顺毛捋的策略是对的。他就是要让她心生内疚。
于是，再加把火：“估计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艳杰，去支教也好，回来也好，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
张艳杰低下头去，点着。
“还有，也可能是我这人太迷信，我总觉得刘明没能告诉我的事儿是重要，而且现在还没有实现。这样吧，艳杰，别怪你李老师总提你的伤心事。假如你想起什么，或是在他的遗物里发现有什么线索，一定告诉我。好不好？”
“好，”她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对了，他那天提过一个叫《第七圈》的，电影或者是小说，你知道是什么吗？”
张艳杰激灵一下，猛抬起头，却见李强很认真很迷惑地看着自己，像正在等老师解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天真无邪：“我都这把年纪了，又拖儿带女的，哪有功夫看电影、看小说？”
“不----知----道。”她回答，紧盯着李强，要看出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