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痛快!
XX爸的脸成了黑的,她妈的脸绝似猪肝。
李强连让他们反应过来,请记者回避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高官、贵戚、有钱人,我见得多了,在学生的事儿上,谁敢摆过这样的谱儿!
他想像得到,假如孩子现在在跟前,这两口子能批头盖脸打她一顿。
令人难堪的沉默。
半晌,那当爹的忽然拿起李强递给他的那张纸,指着上面的一项问他老婆:“上周五,你不是说来接孩子了吗?我出差,在石家庄给你打的电话,差不多就这个时间。”
当妈的像给打了鸡血:“对,没错儿,那天我来接的孩子!我从学校门口接到的她,来得稍晚了点儿,大概六点十五分吧。然后去肯德基吃的饭。”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李强。
他不急不缓地说:“上周五下午,学校为迎接上级检查,安排大扫除,第一节课后开始,之后的课就都没有上,要求五点之前静校。就是说,那天我们提前放学,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们班是四点二十五分放学的。我们老师也提前一小时下班,我当时是搭主任的车走的,出校门时是五点十分左右。”
校长和主任都不由自主地点头,事实如此。
李强又补充到:“各位如诺不信可以调我的考勤打卡记录。”看看他们,“我觉得纠缠于这些细节没多大意思。所谓无风不起浪,学习功课这么紧张,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注意到这事儿?关键是出了这事儿,咱们做家长、老师的,该怎么配合,怎么处理。”
“李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一直没说话的那人开口了。
李强托了一下眼镜,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咱们来主要是解决你暴力对待学生的事儿的,对不对?”
李强神情一紧:“暴力?”
“难道不是?暴力有各种各样的,对人冷言冷语也是一种暴力,对人不理不睬也是一种暴力,叫冷暴力,难道李老师没听说过?”那人饶有兴味地看着李强,“好,咱们暂且不说这事儿,毕竟李老师你已经承认了对学生使用暴力这个错误,人家学生家长也表示了谅解。我想问的是,我们从类似李老师收集学生的告密纸条这样的渠道,知道了一种,哦,传说吧,据说,今年夏天,李老师曾经受过一次很强烈的精神刺激----”
李强死死地盯着那人,脑子里闪动的全是绿色的东西,人影,围屏,中间有个黑色闪着红点的摄像机----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发觉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额头有汗一点点聚集,并且汇成无数条细细的多足虫子样的线淌下来。有另一种虫子在他心里啃啮,渐渐变成压迫着他腰胯的不断蠕动的劲道。
“李老师?李老师!你没事吧。”教委李主任担心地问。
“没事。”李强拚命压制着要暴发的火气,一股邪气升腾而起,“请问,你这位连自己身份都不敢亮明的先生,对于我暑假中的遭遇知道多少呢?”
那人语带讥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李老师,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大家知道的不比你自己少。”
“是吗?”李强嘴边露出一丝阴阴的笑,“那请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吧!”
那人就一愣,可能没想到李强并不惧怕提及此事:“李老师,我提这事儿不是要为揭你的隐私。你个人有什么样特殊的爱好,其实和我无关,说白了,和我们现在在座的每个人本身都没有关系。但是,”他强调地指了指李强,“你现在身为一个人民教师,担负的是教书育人的神圣职责。我们现在所担心的是,你个人的特殊爱好,”他再次加重这四个字的语调,“会不会对我们天真无邪的学生们造成不利影响?会不会促成不健康的品格?换言之,我们非常担心,在你某些不正确、不正常的思想引导下,学生们会不会出现性格偏差!”
“继续说!”李强拿口罩当手帕擦擦额头的汗,言多必失,听他说得越多,露出破绽的机会也越多。
那人再次一愣:“我再说,可能就不好听了。从我们多方面得到的消息,李老师你参与了一个变态意味很浓的,有可能还带有邪教色彩的组织。今年夏天你因为想脱离他们的掌握,被他们中的一群人绑架到西山的某个地方,为了惩罚你,他们在你的身体的一个隐私部位纹上了苍蝇的图案。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还有吗?”李强不加掩饰地露出失望之色,“消息来源可靠吗?”
那人觉得不对头了,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被人说到自己头上,一般都是火冒三丈的架势,这个李强怎么是这种反应?他略一沉吟:“李老师,我还是那句话,你个人的‘特殊爱好’与我们无关,但我们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所以,校长,李主任,我建议先暂时停一下李老师的班主任以及教学工作,等李老师恢复了正常的情绪,最好是能够有相关权威部门的鉴定,说明李老师可以胜任现在的工作,不会对学生造成任何伤害,那时,再恢复他的正常工作。”
此言一出,除了李强在想别的,包括事之源头的那女生的父母都吃了一惊,他们哪有这种想法?李主任和校长都皱起了眉头。
李强拿出手机:“Emma,方便吗?是我。”他打开了免提,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Emma大概在柜台上,听声音挺乱的:“稍等,强哥,我出来说。”稍停一下,嘈杂声稍小些了,“哦,你说吧,什么事?”
“你报警时那个警察的电话还有吗?”
“有啊,怎么了?你想干嘛?”
“给我一下吧,用短信发到我手机上。”
“可以。不过,怎么了,到底?听你声音不太对。”
“没事儿,宝贝儿!今天意外找到了一位了解那两天情况的人。”
“真的?”Emma显然很激动,“他怎么说?”
“消息不是太新鲜,价值不是太大。不过,有人主动承认了解那事儿,我觉得有必要给负责的警察说一下。”
“对,对,对,强哥,我马上给你传过去。先挂了。”
李强也收了线,看看两位家长:“对不起,XX爸爸,XX妈妈,这出了点儿意外。我想先征求一下二位的意见,对我刚才的提议,您二位有什么意见没有?”
“哦,我们,我们没意见。”当爹的很不自在地看了看旁边他带来的那人,似乎不知说什么好,“我们早就知道李老师在教学上是一把好手,对孩子能在李老师当班主任的班上感到很高兴。昨天的事现在看也确实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李老师。至于李老师说的问题,我们回去要再问问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李强干脆地打断了他,“那么说,昨天的事就此可以了断了。校长,您看,这事儿还要我做什么吗?”李强的眼睛一趟盯着那个这会儿已经沉默了的人,“如果没有了,我想要处理点儿私事。暑假的事儿我已经给您汇报过了,我们也早就报了警,警方也立案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线索。今天,没想到居然让我意外地找到了知情人,而且还有媒体的朋友现场录像资料为证。警察说了,那事儿属刑事案件,让我们一有线索,立马儿通知他们。”
那人绝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神情不自然起来,在椅子上挪动着屁股。那女生的妈妈很明显地流露出懊恼的情绪,想说什么,又像在左右为难。
校长对李主任:“主任,你看这事儿能就这样结束吧?李老师的为人,咱们都清楚,这事儿也确实是事出有因。”
“家长方面,你们到底哪位说了算?”李主任被拉来去这么一角,也像是很不情愿,是碍了谁的老大情面似的。
“就先这样儿吧。”当爹的已经头大如斗,李强刚一提媒体,他才恍然竟然等于是在众目睽睽这下抖搂出了女儿的丑事。这可不是小事儿!又是私交请来的,越是情势复杂,越是符合他们媒体的口味,还不知得花费多大的力气去抹平。
女孩儿妈妈全没了自昨日起的盛气凌人,眼睛都不知该看谁:“那,那,他刚才说的报警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与您二位无关了。不过,谢谢您二位请来这位给你们撑腰、助阵的朋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何方高人,哪来的神圣,不过,一会儿我与负责我那件事儿的警察联系上,我想,他们会替我问一下的。”
他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铃声。
“对不起,我先打个电话。”他打开短信,低声念着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派出所的吧?我先打过去问下。”
那女孩儿的妈妈“腾”地一下站起来:“李老师,先别----别打!”说话都结巴了。
李强做出个很惊异的表情,同众人一起看着她:“XX妈妈,这事儿跟您女儿的事无关,您没有阻止我的可能。”电话好像已经拨出去了,他还是有意用免提让大家听到清晰的拨号音。
XX妈妈回头看一眼局促不已的那个人:“你说话呀!”
“哦,李老师,你先别着急啊!我并没有说我了解你的事情嘛!”
“你什么意思?”李强适时地按停了电话,“饭能随便吃,话能随便说吗?你不了解?那你张开嘴在这‘吧吧’的干嘛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他提高了嗓门儿,转向两位家长,“他干嘛的?凭什么到这儿来说三道四的?你们又是请媒体,又是找这么个人来,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人张了张嘴,李强根本不给他机会:“道歉,可以,我也道歉了。问题,我也摆明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包括媒体面前,我问心无愧。还想怎么着啊?翻我个人的事儿,你翻得着吗?你什么目的?你想清楚了吗?你有发言权吗?说话跟个人物儿似的,你不知道无凭无据地说话是诽谤吗?”
“谁诽谤你了?我也听说你是位不错的老师,人缘也非常好,所以我才特别相信人家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你怎么一直任凭传言满天飞,而没有做过哪怕一点儿解释,对不对?这不符合人之常情啊!”那人在极力辩解。
“听说的?听说的事儿,你就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吗?你听谁说的?好,好,好,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等警察来了,你给他们说。他们也会告诉你,我为什么三缄其口。”李强又拿起手机。
李主任觉得他不得不说句话了,这事儿搞不好真能无法收拾:“李老师,李老师,来,来,来,先放下电话,先放下电话!别急,别急!”
“李主任,一家子,不是我不听你的,你知道我的,校长、主任,我们学校任何一个人都能给我证明,我李强一不偷,二不抢;犯命的不吃,犯法的不干;不争权,不夺利;老实做人,认真教书。媒体朋友在这儿,你们可以随便去采访,看看有谁说我李强没有做到这四项!我身边的朋友、同事,连我老婆、孩子都不知道的事儿,什么隐私部位纹着苍蝇?你打哪儿听说的?你现在就给我找出这个人来?”
“你也没证明你没有啊?”那人硬着头皮挤兑着。
“你想怎么证明?”李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头一阵阵发蒙,“媒体摄像机在这儿,”一指头顶和屋角,“我们的监控器,上边,你的八点钟和一点钟方向,各一个,我马上证明给你看。”对举着话筒来回走的年轻女记者说,“你回避一下,晚上你们的新闻可以说‘为证清白,一中学教师被逼脱衣’!”回手一扯T恤的领子,脱了下来,又伸手去解腰带。
校长、教务主任,包括那位年轻的女记者,都不由自主地上前来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