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你不用说了，我会还给你。”蔡镜转身，“不过，你是当众送给我的，我还得找个证人，证明我还给你了。”
已经走到了高二办公室的门口，李强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中知道两人说拧了，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坐到位子上一会儿，蔡镜拿了个小盒子过来：“李老师，这是那天你给我的观音。人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我要这个不合适，还给你！”她打开盒子，拎出李强、Emma都以为已经丢了的那尊观音。
李强对桌的老师惊奇地说：“吔，蔡老师，这就你不对了。人家送你，其实是想送你老公的，怎么还要还回来？”
李强想起他也在那天的晚宴上。
那么说，是他醉酒之余，稀里糊涂地送给蔡镜了？
那么说，蔡镜仍可以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他当晚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她怎么可能会安排那样一个局在套他？就算她本来想，这观音也足以打消她的不良念头吧？
“看看，是你那个吧？”蔡镜又递前了一点儿。
李强抓住：“是，没错！”蔡镜要当众给他难堪，他可吃不起这个瘪，“蔡老师也知道男戴观音啊？女人供观音，其实就是供给男人的，明白了吧？”
蔡镜胀红了脸，扔下观音。
李强不依不饶：“轻点儿！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不就一块破石头，自己还真当宝了！”蔡镜气越发盛。
“嘘！”李强很神秘地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上有天，下有地，蔡老师，留点儿口德。神明可畏啊！”轻轻眯了下眼，很招牌的魅力眼神。
蔡镜气结：“两句好听的就找不着北了，真是！就这么个破玩意儿，只有那从农村来的没见过市面的才当好东西！”甩手走人。
李强未动声色。对面的老师见蔡镜出了门，才小声说：“嗳，伙计，咋这么没风度呢？气她啥用啊？”
“不就找一腰粗的老公嘛，鼻孔都朝天了！”说着，李强小心地捡起扔在桌面上的观音，仔细检查了一遍，“真给我摔坏了，我跟她没完！”
“那你给她干嘛？还那么香艳。”对桌一脸**的笑。
“什么香艳？”李强装作不在意，“不就话赶话儿了吗？”
“哦，俺这伙都还以为你是真的，就差撤人，给你俩腾地儿了！”
“哪有那么夸张？”
“人家激动地都说出‘今天老公不在家’这话来了，还不明摆着的事儿。”
桌上电话响，李强一边拿听筒，一边收起观音：“喂，哪位？哦，校长。上午没有，下午两节连着上。怎么？他们来了？那好，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
李强起身：“昨天那个学生，家长带了什么人找来了。我去看看。”
“嗳呀，那当心点儿，别再出X中那事儿。”
李强一咧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学校里，他们还敢怎么样？”
X中是跟他们学校差不多层次的一所全中，开学后不久就出了一件在校女生的校外男友结伙来向其校内男友挑衅的事，为防意外，女生的班主任老师受命护送女生放学，结果被等在校外的那伙小痞子给打了，耳朵被撕裂，缝了七针。其实他不过就是将女生送至校门口，等其家长来接。
李强是现任校长的爱将，如果真有危险，不会贸然让他露面。
再说，那学生的母亲再带人来，也在李强的预料之中。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他也算年老成精，什么样品格的学生，十有**会有什么品格的家长。一个孩子的言谈举止无不烙刻着其父母的痕迹。
饶是有比较充分的思想准备，一进校长指定他去的会议室，李强还是稍稍吃了一惊，除校长、教务主任外，对方来了六七个人。其中两位，一个拎着采访话筒，一个扛着摄像机。
他们请了媒体参与！
要曝光？好啊！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强微微一笑，走向校长：“校长，您找我？”
“来，李老师。教委的李主任，你们一家子，见过的吧？”
李强点头，李主任身边的人仔细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那女生的父亲，父女俩长得很像，他旁边就是激动中的女生的母亲。还有一人不认识，校长也没介绍。
“李老师感冒了，我们一般不支持老师带病工作，但李老师是班主任，近日事情又多，没办法。为大家健康考虑，我们要求这种情况下，老师可以戴口罩工作。对不起大家了。”校长给大家解释李强的全副武装。
“哼，说得好听！李老师是怕曝光吧？”女生的母亲不屑地说。
李强没吭声，校长也决定忽略这话：“昨天，李老师班上出了件事，XX同学在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中出现了很意外的成绩下滑现象，”他认真斟酌着每一个词，“作为班主任，李强老师在情急之下做了件很不理智的事，就是当众将孩子的作业扔到了她桌上。”
“是脸上，不是桌上！”当妈的纠正。
“哦，是这样，细节咱先不论，先说这件事。不管是扔到了哪儿，作为老师来说，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每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学习好成绩好，对不对？对成绩有问题的，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是肯定会有的。我自己也是当老师出身，现在也带着一部分年级的课，这个我有切身体会。”
“那也不能摔打孩子啊？这算什么理由？”当妈的又插话。
“是，没错！”校长很和气，“我下面就想说这事儿。作为老师，不管怎么说，心里是多么替学生着急，都不该对学生摔东西。”
“只是摔东西吗？他还骂孩子了！”当妈的说。
“哦，对，当时他确实说了一句‘见过弱智的，没见过你这么弱智的’，乍一听之下呢，确实是有骂学生的嫌疑。”
“这还只是嫌疑吗？这不叫骂人，还有什么话叫骂人？你们学校是怎么界定骂人的话和不骂人的话的？”当妈的说着敲了敲桌子。她老公用手肘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先别讲话。
李强止住再要说什么的校长：“校长，您不用说了，我来说吧。”他走到了离大家最远的会议室的另一头坐下，摘下口罩：“XX妈妈，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不怕曝光。为大家安全，我坐这儿，离大家远点儿。”见拎话筒的女孩跟过来，冲她笑笑，“放在我跟前就行，你也离远点儿，保险。”
女孩儿居然红了红脸。
李强用一根手指推了推眼镜，再清下嗓子：“首先，我为我昨天在班上欠理智的行为向你们，你们家长，还有李主任和我们校长、主任道歉。我已经安排了与XX同学的谈话，到时我也会正式向她本人道歉。假如家长认为有更合适的道歉方式，请你们提出来，我会考虑，任何方式，我个人都没有意见。只要学校也同意，我绝对服从，一概执行。”说完，他很温和地对那当妈的笑了笑，正是昨天校长希望他表现的那样。
球就这样一下子给踢回了学生家长。
校方乃至李主任都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转而都看着那两口子。
当妈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看当爹的。他不得不说话了：“李老师，请你不要误会，我们来呢，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我还在外面出差，一听说她找到学校来了，就有点儿头大。孩子从没有受过什么委曲，一时着急就给她妈打电话，她妈呢，也请你理解做母亲的心情，任是哪个娘都多多少少护犊子，对吧？只是昨天听说你有事儿，也没来得及坐下来细谈，所以今天我们又来了。一是问问昨天是咋回事儿，二呢，在座的也没外人，我就实说，孩子转到咱们学校来不少日子了，也没机会跟校长、班主任老师一起坐坐。既然李老师也承认错误了，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都是为孩子好，对吧？就我们当爹妈的，急了也会打骂孩子，可能比这还严重，对吧？”
情势开始向好。李强一直微微笑着，不时点头。
当爹还在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我看就算了，我们也不想让老师那么没面子，对吧？”
李强一挑眉毛，微一摇头，但仍没说话。他要他们把宝全耍足。
“我们就希望一点，李老师，算我们当家长的一点儿小小的要求。”他挠挠头，摆出一副很派头的样子，“不瞒李老师说，我呢，在个小部门，当着个小小的头头儿，说实在的，我还真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要求过谁。但现在这社会，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啊，对吧？”他打个哈哈，看大家都露出了附合的笑，才接着说：“我们就希望呢，李老师以后对孩子严格要求还是要严格要求，我们举双手赞成，而且全心全意地支持。就是在方式方法上，请李老师再，哦，怎么讲准确呢？就是再讲究一点儿。李老师是聪明人，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吧？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还在青春期，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叛逆，外界的刺激对咱们成人没什么，到了他们身上可能就成了大过天的事儿。咱们都从这时候过来的，对吧？”
李强很洒脱地一摆手：“没问题！您能这么理解我们，理解我们老师，也理解孩子，我很感激，也很吃惊。”
似乎是很会心的，当爹的认为此事已经摆平了：“哪里哪里！”
“校长，我的笔记本？”
“在这里。”校长对李强的表现极其满意，知道之后的主动权就完全在李强，或者说全在学校方面了，就把手边的笔记向前推了推。
李强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向那当妈的：“XX妈妈，我可以戴上口罩，坐得近一点儿了吧？您完全可以放心，我是真的没有怕曝光的意思。”
她大概气儿还没完全消，也没想到李强姿态如此之低，做了一夜的全力辩驳的准备，一点儿都没用上。
“我昨天确实是有事儿，身体又出了点儿问题，一些事儿也没来得及跟你们沟通，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把孩子的最近的一些情况跟你们聊聊。”李强拿过校长跟前的笔记本，打开，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前两周左右吧，我接到了十，嗯，是十六张小纸条儿，是班上的同学反映同一个问题，就是XX在校外与一位年龄很大的男士在一家小旅馆住宿的事情。”
事态急转直下。
李强很感兴趣地看着这两位气昂昂的家长惊得要瞪出眼珠子的样子。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