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a一夜未眼，十二点多的时候给李强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听到那边音乐声、叫喊声一片，一听就是酒局未散呢。
李强的舌头都大了：“老婆，你先睡吧，我还得等等！”
虽然不高兴，Emma还是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只要和学生在一起，他哪次不是不醉不归？只是今天一直在下雨，时疾时缓，她格外不放心。对两周前的那场大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一点多，她又拨通李强手机，是一个学生接的：“师母，李老师去卫生间了。现在雨很大，我们等等再走。在唱歌呢，您放心，我们保证把他送到家。”
Emma稍稍安下心，一时还不想睡，就到厨房切开个西瓜，把瓤挖出来，盛出一大碗放进冰箱，李强回来接着就能吃。
他酒后特别容易口渴。
外面，雨没有停的意思，伴着时起时落的大风，打到窗玻璃上，“哗”一声“哗”一声，还有呜呜的风声，一阵阵让人心惊肉跳。
她发了条短信：“风雨太大，一定当心，如不能回，或已出门，来电告知。”意思就是告诉他，安全第一，回不来就别勉强了。
一直没有回。她握着电视控制器不停地摁着，其实什么也没看到眼里去。等到快三点，李强还没回来，也没回信回电。再打电话，关机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袭来，李强朋友很多，酒局也多，过半夜乃至不回来的情况也有，但没有一次会让Emma有这种感觉。
这场酒本来就是可去可不去，也不知现在这学生们怎么都这么没心没肺，参加葬礼也可以是聚一餐的由头儿！
她本来就不想让李强去。
也不知为什么，李强跟这帮学生一沾上，她就莫名其妙地心烦。下午李强临走时，她还试图用她特别的方式留住他，不让他走。
“又下雨了。”Emma有些担忧地说，“别再和那天似的，要不，别去了吧？”
李强放下刮胡刀，摸着下巴，灯有些暗，他靠指尖找寻漏网之茬：“没事儿，你老公百毒不侵！”
“嘁。”Emma展颜，“你那些女学生出落地一个比一个漂亮，你当然是冒死也要赴这个桃花满天飞的盛宴啰！”
“漂亮？谁呀？我怎么没感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漂亮没任何概念。”他擦干脸，“顺眼就行。”又补了一句。
“那，有顺眼的吗？”
“没感觉？”
“什么才有感觉？”
“这句话有语病啊。”苗头又不对，“老婆，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对什么有感觉，什么时候才有感觉，你不知道吗？”李强觉得还是尽快避开这个话题的好，不然他走之前不得清心不说，回来后这个宝贝儿老婆还有本事再续下集，控制不好的话还会添油加醋注水成几十集的长篇连续剧。
更年期提前！这是Emma一犯这毛病，他总想说的一句话。
Emma有些无聊地打转身走到阳台上，雨真的变得疾了，打得玻璃啪啪直响。她收下已经干了的衣服。李强出现在门口：“我穿那件灰的。”
“你还是别有用心，干嘛这么个打扮法？”Emma止不住怨道，已经随天气变灰的心情又加一级灰度。
“老婆，我这是给你挣面子。人不是说吗，男人前面走，后面跟着女人一双手！你老公精力旺盛、干净整洁、英俊潇洒，说明家有贤妻，即便有人想入非非……”
“得，得，得，又来了！”Emma把衣服扔给他。
“不对吗？要不然我穿得邋里邋遢地去，回头你看不出三天，准有那爱心泛滥的女生给我打电话。”
话出有因，早些年确实有过看到他衣服上有油渍的女生写条子给他，要给他洗衣服。
“不听，不听，天天就这一套。”Emma推开他，坐在床边叠衣服。
“老婆。”李强搂住Emma，“你老公是个有品位、要感觉的人。有了感觉才有行动，不然，别人眼里再漂亮的女人，脱光了在我跟前儿翻身、打滚、带劈叉，我也不会有反应。”
“那我呢？”Emma挑衅，手撑着床，身子往后靠了靠，一边慢慢勾起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吊带裙的细带，待褪不褪的，眼神在半露的肩膀和李强镜片后渐渐收缩的瞳孔间似牵似扯地游移，“在你眼里已经不值钱的老婆我，在别人眼里可还算美人一个，如果我脱……
“你不用脱，我现在就有反应了！”李强夺过Emma手里的衣服，一把把她推倒在床上。
Emma长叹一声，电视传出的声音让她更加心烦，干脆就关了。
报警吧！
有个声音在说。
她伸手去拿电话，一道闪电划过，闪亮的瞬间，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树冠“哗”一下没了一半。紧接着“咔啦”一声炸雷，似乎就在窗口炸响，院子里的汽车响成一片，报警器都被触动了。
那天的雨也是这样！
好像还没这么大，至少没有下这么长的时间。今天从四点多起就开始下了，中间停了一会儿，不然，到此时已下了接近12个小时。
九点多的晚间新闻有雨情报道，各主要交通干道都很通畅，路面没有积水，以往几个容易存水路段、桥下都有专门的人员和大功率水泵值守，当时看没有要阻断交通的危险。
至少不会因为下雨积水出什么问题。
李强去的那家酒店足够高档，店门外趴活儿的出租车一到晚上都排长队，所以也不会是打不上车误在路上。何况，今天去的这些学生好多都自己有车，宴毕送送老师应该是最起码的礼貌。
再一个可能就是醉得厉害，倒在路上了。
也不太可能！如上，学生们会先送老师走，就是李强执意不让送，他们至少也会看着老师上了出租车才行。这样，如果李强能执意不让送，就说明他没怎么醉，这会儿的话，人没到家，电话也该来了。
手机没电了？
不会，临走时是Emma亲自帮他换上的充满电的电池，满格的。
因为下雨打雷关机了？
更不可能！清醒如斯，早该看到她的短信，早就该给她回复了。
窗外仍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报警吧，别等了，指定是出了意外。
那个声音又响起。
想到意外二字，Emma的泪哗地涌了出来。
报警吧！
她抓起电话，按下110。没反应。扣了，再按，还是没反应。
再扣一下，才发现听筒里没有熟悉的拨号音，电话坏了？
跑到书房，刚换不久的电话，拿起来，也没拨号音。
心有不甘，再用卧室的，也没有。
电话线断了！
她傻了一会儿，这可怎么办？一转身，想，都急糊涂了，用手机啊！
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又试着拨李强的号码，仍是关机。
报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