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格勒只道辰星与自己意念合一,一拍即合,当即道:“那咱们兄弟二人今日便效仿先贤,来个渴饮凶魔血,将那黏稠的血,作为咱们结拜的酒,岂不快哉!”
?
辰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形容词作动词这是他没想到的。
“大哥,万万使不得啊!”
辰星哭丧着脸。
“欸!这是哪里话,先贤做得,咱们怎就做不得,你且稍候,为兄去去就来。”
不等辰星回话,敦格勒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你个夯货,先贤那是借这两句话抒发自己与魔族不死不休的恨意,哪里真是要吃他们肉喝他们血啊。
辰星懊悔地简直恨不得抽自己的脸。
不多时,敦格勒便回来了,左手提溜着三颗魔卒的头颅,右手托着一颗血淋淋宛如人头一般大的心脏。
看着这四样东西,辰星的眼角登时便抽抽了起来。
敦格勒面向南方,将三颗头颅垒在一处,充当牺牲。
自怀里掏出了一支火折,又找军士们讨来了三根火把,插进地面点燃。
做完了这一切,他点了点头,对眼前的布置似乎颇为满意。
随后向辰星使了个眼色,当即便先跪了下来。
辰星苦着脸,可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些什么,于是也跟着跪在了敦格勒的旁边。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
敦格勒朗声道:“俺,敦格勒·鞑叙罕!”
辰星看他神色郑重,不由得受其情绪影响,收起了心中的纷呈杂念,朗声道:“我,辰星。”
“今日愿在先贤的见证下,以魔首为祭,以魔血为契。”
敦格勒道:“与辰星结为兄弟。”
辰星复道:“与敦格勒结为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乱箭攒心,不得好死!”
二人说完,纳头便是两拜。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辰星对着敦格勒磕了个头。
“哈哈哈哈,好兄弟!”
敦格勒还了一个。
结拜仪式距离礼毕还差一步。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喝酒!”
敦格勒捧起了硕大的心脏,朝着辰星招呼道。
这他妈是酒么大哥?
辰星惆怅了起来,连个碗都没有,只好哆哆嗦嗦地捧起了手。
“来人啊,给俺兄弟披上件裘皮,别把俺兄弟给冻着!”
敦格勒关切道:“你们南人就是不抗冻,这才几月天儿,离戍北最冷的时候还远着呢。”
大哥?你看我这像是冻的么......
辰星向着给他加衣的军士道了声谢,心里对这蛮子大哥直翻白眼。
敦格勒晃了晃手里的大心脏,顺着心管开始往辰星手里倒血。
“你指头缝夹紧点儿,这还没等喝就给漏完了!”
大哥发话了。
小弟眼看被识破了,只好夹紧了手指。
“大哥,够了够了够了!”
辰星眼看着手里的血越来越多,满得都快冒尖儿了,大哥却还在不住地倒,赶忙提醒道。
“嗨!自家兄弟,你跟俺客气什么!”
敦格勒大方道。
我他妈这是客气么?!我这是......这是怕你没得喝!
在血满得一晃就会洒出来的时候,敦格勒停了下来,并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了辰星。
“大哥一起?”
辰星发出了邀请。
“欸!怎能一起,你做小的,应当先敬大哥。”
敦格勒端起了做大哥的架子。
“行!”
辰星无奈,只能认栽,但已做好了大哥不喝,今日便履行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打算。
豁出去了!
他皱着眉头闭着气,打算将手中的血一口气喝干。
辰星闭着眼,将魔血送入口中,可即使屏住了呼吸,仍觉浓烈的血腥气直冲口鼻。
更加令他难以忍受的是,黏稠的血液似浆糊一般,挂在唇齿口壁舌喉之上,极难吞咽。
呼呼呼!
一捧血终于喝完了,辰星大口大口地吸着冰冷的空气,想要将似是凝固般留在口鼻之中的血腥气给冲淡一些。
有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嘴到胃,从胃到嘴的不断翻腾,他想吐,可这毕竟是誓言之血,吐出去便意味着背弃誓言,他只好浑身打颤地忍了下来。
“是太凉了么?”
看着辰星惨白的脸色,敦格勒不禁关切地问道。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北地气候苦寒,一年之中虽然也分春夏秋冬四季,但冬季较之其他季节更为漫长,其时长甚至堪比春夏两季。
是以,除了趁着春夏秋季需要备足过冬的物资之外,当冬季真正来临后,北人为了节省存下的余粮,时不时的也得离开温暖的房子,到冰雪覆盖的野外去碰碰运气。
但冬季的北地更显贫瘠,常常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收获。
一旦有了,那便是大运气,比如要是猎到一头蒲尾鹿。
蒲尾鹿体型硕大,一头便可重达八九百斤,须得分解之后,分批数次才能全部运回家。
但饥肠辘辘的野兽可绝不会跟你客气,牠们可等不及你一趟趟地来回搬运。
血腥气会第一时间引诱牠他们过来抢夺你的战利品。
你只能肚子里装一部分,带走一部分,抛下绝大部分。
那肚子里装什么呢?
温热的鲜血,绝对是不二之选,既方便快速吞咽,又是滋补暖身的绝佳之物。
所以,在北地喝野兽的鲜血,并不罕见。
只不过,没听说过有人喝魔血罢了,但想来,也错不了多少。
敦格勒是这么想的,但辰星可不这么认为,这是南人北人之间认知上的差异。
所以听到敦格勒问他凉不凉时,辰星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这是太凉的问题么!这是血啊大哥,正常人谁喝这玩意儿,你问我是不是太凉?
“喝!别废话!你给我喝!立刻!马上!现在!”
辰星一个字儿都不想跟他废话。
“好好好,我这就喝。”
不明所以的敦格勒被辰星眼中透出的杀气给吓到了,赶忙道。
敦格勒倒是爽快,说喝便喝,他将心管对准自己的嘴后,便用力地挤压心脏,浓稠的血液随着挤压,大股大股地流进了嘴里。
辰星看得又是胃里一紧,赶忙撇开了头去。
敦格勒是个狠人,将心脏攥干后,竟然还照着口中抖了抖,确定已经涓滴不剩之后,竟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砸吧嘴,道:“凉了些,腥了些......”
“别......别说话!”
辰星一手捂嘴,一手指向旁边,示意敦格勒走开。
敦格勒挠了挠头,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