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小丫头我一眼没瞧见就跑出来了!”一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伸出刷着红艳艳豆蔻的手,把花辞拉到身后,满脸堆笑的朝着那妇人递出一个铜板:“别生气,糖葫芦没有了再买便是!”
“原来是红袖招里的!”妇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看也没看她递过来的铜板,抱起小男孩转身便走。
那小男孩似明白什么,趴在母亲肩头,看着花辞露出来的一片衣角,眼露一丝担心。
他知道,那个小姐姐,不是什么红袖招的人。
可是,他胆小,不敢与母亲说。
十岁的小女孩独自出现在长街,与人争执却未见大人,特别是还长得一副美人胚子,这种孩子是有很多人惦记的,例如眼前这个花楼的妈妈。
“这么粉嫩嫩的小姑娘,是哪家的呀?”浓烈的香味刺得花辞一个趔趋,以前她活着的时候,还没有人胆子大到拿这么刺鼻又低劣的香味来荼毒她的鼻子。
花楼妈妈长得高,让花辞不得不仰起脑袋才能看清她的脸,右手微抬,不能打仙门人,打你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吧?
在右手将将要碰到对面这拦路的女人时,那种功力以泄洪之姿被放掉的感觉再次袭来。
花辞敏捷的缩回手,暗暗的伸手掐了南蛇一把泄愤。
“小姑娘怎么一声不吭啊,来,让姨姨带你去找爹娘!”说着,花楼妈妈便伸手去牵她。
失去功力的女魔头,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不过半个时辰,花辞和南蛇便被那位花楼妈妈强迫性的从后门带进了红袖招。
被关在柴房里,花辞不由自主的想,难道是自己上辈子造了太多孽,现在才会遭受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
“你别装死!现在怎么办?”花辞撸起袖子,盯着南蛇,什么喜极而泣,什么做个好人!
她现在只想杀人!
眼下她没有功力,这些凡人若是想对付她,简直比切白菜还容易。
南蛇已经被花楼里这些脂粉味薰得晕头转向,它摆摆尾巴,小小的蛇脸上困难的露出茫然的神情,表示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楼妈妈满意的看着紧闭的柴房门,没想到这么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捡到一棵摇钱树。
一名小厮匆匆跑来,看见花楼妈妈的瞬间,眼神一亮,附其耳说了许久,说得花楼妈妈从纠结,到眼里泛起贪婪:“巧了这不是,去告诉王老爷,我这正有,保证清清白白,旁人连根手指头也没碰过,还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小厮跑得飞快,去回话了。
花楼妈妈摇着扇子,脸上堆满了笑容,指使身边的仆从:“去,给那小丫头拾掇拾掇,找个麻袋套了!姑奶奶这回带你们赚票大的。”
与花楼妈妈料得不错,王老爷那边没得选择,果然很快便派人上门。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花楼妈妈数银票数得心花怒放,脸上堆满了笑容,挥挥手示意小厮将麻袋带来,然后解开麻袋口,在花辞还没看清楚外面什么情况,又被合上系死。
“小模样不错,要不是王老爷舍得,我也舍不得!”说完,花楼妈妈挥挥手,示意他们带走。
真是白捡这么多银子!
王府家丁又怎会不知花楼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与她多言,便干脆利落的将麻袋扛走,如今王府上下人心惶惶,就指着这小姑娘救命,对于她被卖,王府家丁们心里也升不起丝毫的同情。
一间雅致大方的房间里,王夫人正坐在床前垂泪,头上的步摇轻轻颤动,晶莹的泪珠挂在她风韵犹存的脸庞上,我见犹怜。
从那漂亮的双眼和美人尖不难看出,王夫人曾经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而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红。
听闻脚步声传来,她忙回头,看见了自家忧心忡忡的相公,连忙起身相迎:“老爷,如何了?”
王老爷点点头,越过王夫人走到床前,那床上微微起伏,雅致的锦被下方躺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呼吸微弱,仿佛随时会失去生命体征。
王夫人站在王老爷身后,看着床上的稚子,又忍不住拿帕子去按通红的眼角:“老爷,我们真要听那道士的,拿一个孩子的性命去赌吗?”虽然自己身陷困境,但是王夫人一想到要将一个无辜的孩子生生投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王老爷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替幼子掖了掖被角,胖胖的身体让他做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有些喘:“小儿何其无辜……我必厚葬她!”
“好好看着孩子!”王老爷不舍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幼子,转身出了房门。
王夫人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她哀戚的咬着唇,转身走到离床不远处的神龛前,虔诚跪下,双手合十:“大仙开恩,民妇也是无可奈何为之……”泪水从眼角滑下,王夫人却是迟迟没有起来。
一旁扎着双髻的小丫环伶俐将香点燃,轻手轻脚的插进香炉中。
花辞再次重见天日时,已经掌灯时分,但是这个大院子里却灯火通明,院子里的盆栽早已移走,而这中间摆了一张祭台,上面点着香烛,桌面上撒满了白糯米,还夹杂着一些残灰。
跳大神?
花辞垂眸看了一眼南蛇,南蛇为了不被人发现,这回趴在了她的衣襟口,也方便与她说话。
“我也没见过这阵仗!”见花辞疑惑,南蛇小小声的说道。
毕竟以前它遇上的,不管是仙门中人,还是魔界中人,动手都毫不犹豫,刀刀见血,剑剑要命,这种拿着长剑,对着空气跳舞的,它着实没见过。
“道长,这孩子已带来,不知如何处理?”一个胖得没腰没屁股的中年男人,肉肉的脸上神情十分恭敬,对院子中那舞剑的道士作辑,小心翼翼的说道。
“仙门中人都是这样的草包了吗?”花辞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心境颇有些沧海桑田。
真是,不争气啊!
想当初天门与她大战时,风云色变,飞沙走石……
花辞突然有些不忍再看,心里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
南蛇没吱声,它觉得此刻它不适合发表任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