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带到后院那口井边,听我号令!”道士闭着眼,竖着长剑,嘴里念念有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老爷听不懂这道士在念什么,他只知道如今这道士,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老母病危,小儿痴傻,再这样下去,整个王家怕是有灭顶之灾。
他挣了万贯家财,只想好好过日子,可不是想带进棺材里。
一个手势,家丁立即拽起还坐在地上的花辞,见她一动不动,也只当她是吓傻了。
“你快挣扎呀!”南蛇见她一动不动,急得都想咬她了。这带到井边能有什么好事儿,还不趁现在快跑。
南蛇的担忧花辞并不是不知道,但是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这一跑,会直接被人打晕了扔进井里!
眼下的情况,只能智取。
花辞在被家丁拉起来的一瞬间,突然转头向通往后院的拱门望去,突然嘻嘻一笑:“过来了呢!”
小姑娘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脆,但落在王老爷耳里,却成了格外的渗人:“什么过来了!”王老爷防备的四处张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道长那边挪了挪。
他不能倒下,他若倒下了,稚子和老母会无所依靠。
“在那!”花辞抬起细细的手臂,指向通往后院的拱门处。
早已有心理阴影的家丁站在她旁边吓得直抖,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绕了绕,一个大男人,试图在这个小姑娘身后寻求庇护。
院子里的烛火适时的摇拽了几下,熄灭了,整个院子顿时暗了下来。
惨白的月光映着高耸的围墙,在院子里投下一圈阴影,如同一个强大的陷井,而这院中的所有人,就是那未知的猎物。
晚风吹来,格外刺骨。
“道长救命!”那因害怕不敢独自在屋的三夫人吓得娇躯一颤,整个人娇娇弱弱的依偎在道士身边,女子的馨香蹿入鼻间,那道士瞬间有些情乱意迷,伸手不由自主的拍了拍对方的香肩。
这王老爷可真会享受,娇妻美妾真是美不死你。
王老爷看着两人,微微皱眉,转头看去,其他女眷早已吓得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他也害怕,但他知道,自己是一家之主,他若是露了怯意,这个家,就算完了。
花辞微微勾唇,傻了吧!吓死你们这些狗东西,竟然敢买卖人命。
“我们要不要趁现在跑!”南蛇也很开心,没想到女魔头这么聪明,三两下就化险为夷!
“还不能走!”花辞盯着那通往后院的拱门,这王府里,是真有东西,有可能还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说着,她举步往那拱门走去,晶亮的双眸里闪烁着兴奋。
那是猎者看到猎物时才有的目光。
“妖物,贫道乃天门中人,尔等小小障眼之术,以为能瞒过贫道吗?找死!”斜里刺出一把长剑,借着月光微微泛寒,那道士竟突然对花辞下手。
那刻进骨子里的危险意识让花辞立马觉察到了他的动作,整个人灵巧的往旁边闪躲,右手直接敲在那道士的腕骨上,那道士吃痛,长剑顿时落地。
而花辞也不轻松,她又忘记了自己几斤几两,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花辞,十岁的身体如此稚嫩,她用蛮力敲在那道士的手腕上,震得她整只手几乎脱臼,抱着手腕,她怕那道士再攻上来,连忙往旁边跳去。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智障,大祸临头了还对我出手!”花辞摸了摸自己又红又肿的小手,疼得直抽抽,眼眶生理性的红了一圈,在月光下水意潋滟。
“这里面好像真有东西!”南蛇盘在她的肩上,探着脑袋往拱门处张望。
花辞翻了个白眼,尽说些废话。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那妖物已经附身到那孩子身上,你们去把她抓住,直接投进后院的井里,待我画符作法,将它钉死在那口井里。”那道士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竟然这么大劲,害他丢了脸面,道士的目光落在长剑上,眼里露出一抹狠辣。
今日若连这小姑娘都解决不了,以后如何行走江湖。
家丁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小姑娘,你不要跑!”王老爷转头看着都害怕的家丁,厉声喝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家丁们犹豫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上。
花辞看着那还朝自己招手的王老爷,忍不住气笑了,好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十岁小孩子了。
怎么,招手让她去送死么。
花辞一个闪身,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处。
这回,任凭王老爷如何催促,家丁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上了,毕竟银子再多,也得有命花。
“道长!”王老爷见家丁们实在害怕,只好朝着那道士走去:“道长你看这……只有辛苦你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我们王家人的性命,可就托付给你了!”
“除魔卫道,是贫道的本份!”那道士看了王老爷手中银票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真是一只又蠢又笨的大肥羊。
王老爷见他没动,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他就此离去,连累稚子老母丧命,就又把银票往他面前递了递,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笑。
道士长吁了一口气,“罢了,今日便是拼上我一身修为,我也会替你除掉这个祸害!”言罢,这才伸手接过,揣进怀里:“下不为例!”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王老爷见他揣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叠声道谢。
黑漆漆的院子静得出奇,仿佛前院里的说话声与后院隔了十万八千里,连那惨白的月光,也比前院浅淡了不少,只能朦胧的看清后院大概轮廓。
花辞没有来过这里,无法辨别方向,只能靠感觉,往妖气重的地方走。
人界算是仙魔鬼的交界点,都喜欢往这里跑,老妖怪装凡人,体验生活,让花辞特别不能理解。
区区凡人,生命如蝼蚁,有什么好体验的。
“女魔头,你快看,那门里有光,还冒黑气呢!”南蛇吐了吐信子,它小小的身体在这朦胧的月色里,泛着幽幽蓝光,如同一条游走的灯笼,从花辞的身上游下来,往那门去凑热闹。
花辞抄着小手,并不阻止它作死的行为。
在南蛇接触到门槛一瞬间,黑气暴涨,将那微弱的蓝光包裹其中,迅速的缩回屋内,只留下南蛇的尖叫:“女魔头,妖怪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