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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裔-起源(十)

咆哮的寒风吹开宫门最后的残骸,门中走出一个踉跄的身影,踏着满地的残雪,全身已被鲜血浸透,脸上满是血痕,眼中满是仇恨。他的眼前是早已被大火与死亡吞噬的王宫,身后是被敌人的铁骑践踏得支离破碎的国土,以及远处地平线上仍然不断涌来的浩瀚敌军。王子踏过尸横遍地的宫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自己身受重伤的父亲跌跪在地上,任凭面前的敌人高举长剑砍下自己的头颅。

“父王!”目睹亲人惨死的王子生平第一次喊出声音,他的父亲却再也听不到,他的身躯訇然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瞬间血流成河!

亲手杀害他父亲的敌人闻声转过身,眼中迸发着凶残的寒光,沉浸在杀戮的癫狂。他冷笑着看着悲愤中怒吼着向自己冲来的王子,这个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仇人,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在火光中隐隐颤抖。盛怒的王子奔跑中一边拉开长弓,带着愤怒的弓箭飞速略过遍地的尸体,带着尖利的风声向敌人冲去。对方并未躲闪,而是冷笑着站在那里,自信地举起长剑试图抵挡,却被一箭射中前胸!王子奔跑的身影紧随弓箭飞身而至,举起长弓用尽全力挥向敌人,却被对方一剑挡开,随即剑锋向下劈向王子的肩膀,瞬间血光飞溅。王子想要起身再战,却被入嵌肩膀的长剑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正在此时,他忽然看到国王的寝宫高处,自己的母亲纵身跃下,落入熊熊的烈火之中。“母后!”王子目睹自己的双亲相继惨死,再也难掩心中的怒火,悲愤地大吼一声,拼命地想要挣脱来开,但自己的肩膀被敌人用长剑死死按住,任凭他两手用力握住剑刃,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斯巴达国王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得意地看着远方。远处的山脉上黑潮涌动,那是他的大军正如洪水般席卷而来。

“死神,你已经饥饿了太久!”斯巴达国王癫狂地大声呼喊,“尽情享受这迟来的盛宴吧!”

“死神,”神殿中的祭司口中喃喃自语,大火已经开始吞噬神殿,火光照亮了殿中众神的雕塑,仿佛散发出神圣的光辉,“死神就在你面前,接受地狱的审判吧!”说着他走到神殿的圣火前,张开双臂:“觉醒吧,阿撒兹勒!”

王子在寒风中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纷飞的白雪。他的身后,就是敌人的千军万马。侵略者肆意践踏着他曾经热爱的土地,残害百姓,掠夺了无数生命,包括自己的亲人!热泪冲化了他眼中的血污,也模糊了他的瞳孔。恍惚中他仿佛看到每一片雪花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如同降落凡间的洁白天使。原本黑暗的夜空似乎缓缓撒下一道白色的光芒,仿佛天国之门正在向他开启,一个神圣的声音从高处远远传来。“你为了保卫众生已经付出一切,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天神已经看到了你的善良与勇敢,是时候迎接你重回天国!”

“不,”神殿中的祭司说,大火几乎已经吞噬了整座殿堂,他在死亡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大声揭晓了真相,“天国早就已经抛弃了他,他再也不是天神身边忠实的光明使者!”

早在宇宙的上古时代,众神就已经抛弃了阿撒兹勒。即便他曾经是天神身边最忠实的炽天使,是掌管光明、至高无上的天使长,但一个在众神看来不可饶恕的错误,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一切都源于他内心的悲悯。

众神创造了人,但人类智慧的觉醒和自主精神又激怒了众神,认为他们已经不再是神的奴仆,于是降下灾难吞噬众生,将人类的灵魂都打入地狱,只留下躯体以保持对神的顺从。

炽天使阿撒兹勒不忍心人类的灵魂在无尽的地狱中受苦,奉劝天神阻止这一残酷行为,天神却充耳不闻,阿撒兹勒就试图用自己的神力阻止,他张开自己的六只羽翼,竭力阻止天神将下灾难,以一己之力与天神对抗!他的举动惹怒了众神,将他逐出天界,令其堕入凡尘,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但阿撒兹勒仍不屈服,他不忍看到众生的灵魂被打入地狱,索性纵然跃身俯冲下天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地狱入口,从此化作巨石,封住地狱之门,永远不再让世间苍生的灵魂经受地狱之苦!

就这样,原本是天界天使之首的炽天使阿撒兹勒,永远将自己封在了地狱入口,从此远离光芒万丈的天界,永无止境地经受来自地狱的苦难。天神惋惜这位曾经身边最忠实的天使,不忍他永远承受地狱之苦,留下了痛惜的眼泪。神的眼泪坠下天界,划过凡世,滴落在地狱之门的巨石上,化作一株发光的神草——安灵草,永远守护这尊巨石,在地狱之火无穷无尽的侵蚀中,给他带来一点点安慰。数万年的长相厮守,曾经蕴含光明与温暖的安灵草长久吸收来自地狱的怨气,成了冰冷刺骨的寒翎柏。但它依旧默默守护着身下的巨石,与之一同经受着地狱的苦难与世间的寒冷,直到永远。

祭司诉说完了这一切,从容地闭上眼睛,任凭熊熊的烈火将其吞噬,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他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刚刚开始。

“不,”王子看着那耀眼的光芒说,“一切还没有结束。国恨家仇不报,我将死不瞑目!”

说着他闭上眼睛,握紧双拳,他的手中不断流出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的灵魂已经被囚禁了数万年,”他说,“而这却是我现在仅有的。我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换取冥界的无穷力量,以冥界之子的身份重生,以恶魔的面孔卷土重来,毁灭所有胆敢与我作对者,无论是人是神。我将要用这邪恶的力量将其摧毁,片甲不留!为此我愿成为力量最强大的死神,哪怕永远坠入地狱,献身冥界,永不超生!”

他的这番话既是誓言,也是诅咒。此话一出,天地骤变。头顶的天空瞬时间黑云压阵,阻断了来自天国的光芒。狂风四起,咆哮怒吼。王子身上流出的鲜血都化作燃烧的火焰,火焰褪去后,他的身上再无伤痕。唯有左手食指上,炽热的火光围着他的指根缠绕,最终化作一枚黑色的指环,散发着邪恶的力量。

王子睁开眼睛,将戴着指环的左手高高举起,召唤出地狱中无数的恶灵,踏平了敌人的千军万马,冥界的神兵如黑色的狂风一般瞬间吞噬了无数侵略者的生命,将他们的灵魂带入地狱。唯有一人,被活着带到王子面前——残害了无数百姓、杀害了他的父王与母后的仇敌——斯巴达国王。

国王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浑身颤抖着,甚至已经忘记了跪地求饶,就被愤怒的王子掐住脖子一把拎起,双脚离地举在半空。“看着我的眼睛!”王子对他说。国王被摄了魂魄一样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已经怒火中烧,同时燃烧起来的还有他掐住国王的左手上的指环,和国王瑟瑟发抖的身体。他的整个身躯像是被瞬间点燃,还未来得及挣扎惨叫,转眼间就化作一团灰烬。王子用力攥了攥手中的灰烬,任凭其散落在寒风中,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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