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俨绕过门廊,先后回到了明华堂。才落座不久,就见粱冲家的公子在挨桌敬酒,不一会就敬到了我这里。
“仙真小姐,在下粱勇。”粱勇介绍着自己。
这就是我刚才看到那个身材高挑,面目黝黑的拔列兰家的公子。于是我回道:
“粱公子好。”
“仙真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我姨母就是武始伯二夫人,你叫我粱哥哥也可。”在这跟谁攀亲带故呢?跟谁俩哥哥妹妹呢?说白了不就是跟我娘抢男人的贱女人家的亲戚吗?还好意思在这跟我说话?是谁给他的勇气呢?我心里顿时一阵厌恶,再加上他的长相不讨喜,顿时反感倍增。
但宴席上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太卷他面子,因为这样会显得我没有家教,有失我爹颜面。所以我就接过了他满在我酒樽里的酒,假意饮了一口。
这粱勇鸡贼的狠,看到这酒樽里的酒未少丝毫,知道我并未饮丝毫,于是提高音量说:“没想到仙真妹妹如此瞧不上我这个哥哥?”
他高亢的声音引来了众人的观赏,我爹觉得面子上过去不,于是替我打圆场道:“真儿家教甚严,是我不许她饮酒。”
又转头对我说道:“真儿,为父知你遵守家规不善饮酒,但兄长敬酒怎有不喝的道理?快去回敬兄长一杯。”
我爹这样这样一说,我不得不给粱勇的酒樽斟满酒,然后回敬粱勇,粱勇看着我把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嘴角含笑满意的走了。
也不知是我刚才在院子里着了凉,还是酒力有些不胜,头竟有些晕了起来。我娘看我有些异样,就示意我爹让我及早回去休息。就这样,我拜别了各位叔伯哥哥,带着巧云巧舒一起回到了风林苑。回到内室之后,我脱去了斗篷,发现外衫衣服裙摆已经湿透,想想应该是是残雪入室化了的缘故。我命巧舒去侧厅取套干爽衣服过来,又觉得自己有点醉酒,遂又命巧云去厨房给我取些醒酒汤过来。
就在她俩出去之际,我脱去大袖衫,想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只觉身体越来越燥热,头也晕的厉害,根本不像酒力所致,想到刚刚粱勇邪魅的笑,我突觉危险将至,忙喊在侧室的巧舒。
“巧舒、巧舒……”
无人应我。随即我又加大了音量:“巧舒……”
还是无人应我。
我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寻找巧舒,当我推开房门时,巧舒已经倒在侧厅地上,不知死活,而旁边站着的却是粱勇。
“小美人,我看你难受的很。”粱勇边说边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怒斥道:“你怎么在这?”
“哥哥看你欲火焚身这么难受,来帮帮你。”说着向我扑来。
我一个踉跄闪到一边,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摔到地上,想要以此声响叫醒巧舒。并大声喝问:“你把巧舒怎么了?”
“小美人,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要管别人怎么了?”粱勇嘴角荡漾起淫荡的笑容。
“巧舒”我又大喊,头晕更加厉害了,身体已经燥热到极限,我我除了能喊几声,每一动一下都很费力。
“小美人,你放心吧,等哥哥疼完你,自然会弄醒你的婢女。”
“你敢动我?我爹会杀了你。”
“我爹也是朝中堂堂二品大员,我岂是谁想杀就能杀的?不过将你许给我到会是真的,嘿嘿嘿……”说着嘴角又荡漾起那邪魅的笑。
我在心里快速分析着形式,粱勇的做派,分明是想强要我了,我刚才喝的酒肯定是被下了药。难道仅仅只是想强暴我这么简单吗?我没有时间细想更深层的原因,我眼前要解决的危机就是怎样脱离粱勇的魔掌。巧云去厨房拿醒酒汤,没有一时半刻回不来,巧舒又晕了过去,家里的小厮们和婢女们又都在前堂伺候着宴席,我现在唯有自救。
药效使人情迷意乱,燥热难忍,如果不使自己冷静下来,我真怕我自己把持不住。为了稳住他,我强忍着燥热说道:“你真的喜欢我?”
“你这花容月貌,哪有男子见了不喜欢。”粱勇又靠了过来,火热的气息喷在了我的脸上。
“那你向爹爹提亲?明媒正娶在洞房花烛不好吗?”我借机向门的靠近了一步。
粱勇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抱起我,就往床边走:“小美人,别想在拖延时间了,你今天注定会成为我的人。”说着温热的气息再次向我脸边喷来。
我先发制人,使劲全身力气,在他颈动脉咬了一口,趁他疼痛之际,用最后的力气逃到了院子里。
粱勇忍着疼痛,也追到了院子里。
我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以我现在的体力是根本没办法逃到前堂去求救,唯独能做的就是跳进池塘里,先摆脱欲火焚身的困顿,不然我真怕自己从了他,毕竟粱勇长的也不算难看。
我使劲最后一丝力气,噗通一声,跳进了池塘。
院子里有个池塘,北魏的冬天很冷,但没冷到极致,我趁着自己仅有的体力,跳进池塘,当时只想快点解药力,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
池水三尺有余,冰破之后我便沉了下去,厚重的衣服使我浮不上来。岸上没有任何声响,也不知粱勇是不是逃走了,我在水下一边闭气一边挣,当我再也憋不住,快被死神带走的时候。一个人扑通跳了进来,跳池救我的不是别人,而是郑俨。
也不知道是受了郑俨美色的诱惑、还是药力的蛊惑、亦或是我实在憋气太久需要氧气,总之,我把自己的嘴凑到了郑俨的嘴边。郑俨惊诧之余,也把嘴覆在了我的嘴上面,把嘴里的气渡给了我。
还没来得及品尝郑俨嘴里的滋味,他已经把我拉出了水面,郑俨的脸色通红,我被冻的瑟瑟发抖。由于郑俨的及时出现,我与死神擦肩而过,也保留了自己的完璧之身。
我从池里出来见粱勇还呆呆站在池塘旁边。郑俨大喝一声,粱勇才如梦初醒,见势要逃,郑俨哪会放走粱勇。两个人动起手来,郑俨身手不错,粱家是武将出身,粱勇身手也差不到哪里。俩人打了数个回合,郑俨终于制服了粱勇,巧云取醒酒汤回来后叫醒了巧舒。我命巧云去前厅偷偷禀告我爹此事,又命巧舒多添炭火。
寒冬腊月,气温本就很低,郑俨又湿了衣服,必然很冷。我这里没有男子的衣服供郑俨换上,即使有,他也不能在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的闺房换衣,所以唯有多添炭火,让屋里暖和。吩咐完这些,我回到内室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巧云禀报我爹之后,我爹就结束了宴请,携我娘、粱晴、粱冲一同来到我的风林苑。他们几人在外厅落座后,我爹便一脸焦急地问我:
“真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爹爹,女儿刚刚浑身酸软发烫,方才告别宴席回来休息。巧云为我去拿醒酒汤,粱勇打晕巧舒,趁风林院无人之时欲强暴于我。”
“姨丈,我没有。”粱勇狡辩道。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风林苑?”我爹质问。
“我是看仙真妹妹不胜酒力,心里惦记所以跟了出来。”
“既是如此,仙真怎会说你强暴于她?”我爹再问。
“我看妹妹起身要拿茶水,身边又无他人,遂要扶妹妹起身,岂料妹妹误会我要施强,还咬伤了我。”说着就撩起了他的领口,我爹娘看了他脖子上的伤,皱了皱眉。粱勇的举动似乎在暗示我俩刚才有过了亲密的行为。
“爹爹,女儿并非愚钝之人,怎会分不清是好意搀扶还是刻意施强!粱勇分明就是刚刚在我酒里下了药,然后尾随而来?”
“真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勇儿在你酒里下了药,可有证据?”始终不曾言语的粱晴,终于说话了。
“想要证据,那有何难?”我看了眼爹爹,爹爹马上明白我的意图,遂对下面的人吩咐道:
“来人,速去明华堂将真儿刚才用过的酒樽、酒壶拿来。薛明,你亲自去趟医馆,把陈医师请来。”
等待期间,我爹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郑俨,并询问怎么回事。
我告知我爹我刚才为了躲避粱勇的强暴所以跳进了池塘,是郑俨救的我。听了我的话,我娘看郑俨的眼神满是感激,我爹虽没在说什么,但很显然已经相信粱勇确实想强暴我。
屋里没有声响,气氛压抑极了,片刻之后,取酒樽的小厮回来了,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酒樽并没有带回,因为宴会结束之后,杯盘酒樽早已被婢女们洗刷干净,我被下药的证据被销毁的干干净净。原本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没想到自己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老爷,你看这酒樽都洗了,也不平白无故冤枉我们勇儿呀?”粱晴在旁娇嗔的说道。
我爹黑着脸看了粱晴一眼,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没有证据,又是亲戚也不便深究。
谁知粱勇恬不知耻,竟又说道:“姨丈,我对妹妹一见倾心,我想迎他入门。”还没等我爹说话,旁边的粱晴又帮腔道:“既然勇儿喜欢真儿,彼此又尚未婚配,我兄长位列二品,真儿过去也不算下嫁,不如亲上做亲?”
“闭嘴!”我爹大喝一声,我爹平时很少发火,更何况是对粱晴。
“如何?别以为你做的好事我不知道。”我爹怒视粱晴。
“你最好本本分分做好你的二夫人,别在真儿身上打坏主意。真儿是我们胡家的希望,你给我记住真儿是我们家族的未来,胡家以后要光耀门楣还得靠仙真。”
“老爷,我真的什么也没做。”粱晴辩解道。
我爹不再理她,但粱勇想强暴于我,或者说是粱晴指使粱勇强暴于我的事我爹心知肚明。无奈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众人纷纷离去。
事毕,众人走后,我娘问我。
“真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我怀疑我刚才喝的酒里被粱勇下了药,之后粱勇尾随我到了风林苑,我遣巧云去拿醒酒汤之际,粱勇打晕巧舒想强暴我。”
“娘问的不是这些!”我娘说起来有些支支吾吾。
“那娘想问什么?”我调皮的问。“是想问粱勇得逞了吗?”
“当然没有了,您的真儿这么聪明,怎么会让恶人随便得逞呢。粱勇扑我两次都被我躲开了。再后来我逃出房间,跳入水池,郑俨救了我。”
“郑俨是郑公家的公子?”我娘若有所思的问。
“嗯。”
“这孩子倒是个本分孩子,你要能许给她未尝不是你的福气,可惜郑公位居你爹之下,你爹是万万不会把你许给他家公子的。”我娘的这一句话把我爹的趋炎附势,攀高枝描绘的淋漓尽致。
“娘,你们今天怎么都要把我许人,我才不嫁人呢,我要永远陪着娘。”我躺在娘的怀里撒娇道。
“娘何曾不想,只是女子始终都要嫁人。只是你这么毛躁,做事不顾前后,迟早要吃大亏,今日便显些着了粱晴的道。”
“娘也觉得是是粱晴所为?”
“那是自然,为娘虽然平时不与她过话,但粱晴能得你爹荣宠,心机可见非同一般。可娘想不通,她为何对你下手?按理说娘不与她争宠,也把府中事物交给她,你虽是一个嫡长女,但迟早也要嫁出去,她犯不着设计害你。”
“娘。”我诺诺的喊了声。
我娘听出了我语气中的猫腻,便追问道:
“快说你怎么招惹她了?”
我把我从粱晴手里抢雪绸的事一五一十和我娘讲了,我娘颇为担心的说:
“真儿,你太过争强好胜,城府又浅,为娘真的放心不下。”
我听出了我妈心中的担忧,于是我乖乖的说道:
“娘,我日后一定收敛锋芒,绝不无故树敌,娘不要担心。”
听到我的承诺,我娘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