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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经过雨水的一番冲刷,除了久违的凉爽,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些。

谢斯南放下了手里的书,抬眼打量了一眼窗外,不远处的灌木丛上还残留着刚刚的雨水,顺着翠色的叶子缓缓淌下。

她起身,叫清月取了把油纸伞,出了内殿,又叮嘱旁边的太监宫女不要跟过来了。

谢斯南兴冲冲地直奔御花园而去,有着大路不走,她偏要走小路。

小路狭窄的很,只间隔着铺着几块青石砖,她提着衣裙,小心地踩在上面,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就摔在了一旁的泥泞里。

宫里的嫔妃们有时会在晴朗的天气里,三三两两的在小亭子里,或是散落在其间的小阁子里品茶说笑。可若是下了雨,便是许久都不会碰上一个。

谢斯南东瞅瞅,西瞧瞧,和清月在小道上慢悠悠的走着,不时摆弄摆弄身旁的花花草草。夏天闷热,这时候出来逛逛是最为凉爽舒适的。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拉着清月走到了荷花池。夏天,不来看荷花就是可惜,更何况前些日子,谢摘辰才跟她提过,说御花园里的荷花开的正盛。

水珠沿着荷叶的茎脉流下,在荷叶中心聚在了一起。荷花从一片绿色中生出,亭亭玉立,哪怕刚经过雨水的冲刷,也丝毫不见萎靡。若定睛细瞧,还能看见几朵并蒂莲。

谢斯南记得,这是特地从江南引来的品种,据供奉的人说,花开并蒂,不仅是吉祥喜庆的征兆,也代表着夫妻恩爱,兄弟情深。

池子里各色的鲤鱼在荷叶下尽情穿梭,她本想再逗弄下锦鲤,刚蹲下身,便觉得不远处有个黑影闪过。

这个时候的御花园还有什么人,不等她去寻,这黑影竟慢慢靠了过来,她抬头先看见的,是他腰间的青色玉佩。

谢斯南认得这个玉佩,是昭襄王府的小侯爷叶逸舟。她直起身来,对上了他的双眼,果真是他。

他的袍服雪白,袖口上绣着精致的竹叶花纹,腰间是一条墨色的玄纹衣带。

叶逸舟比谢斯南大上两岁,他的曾祖父是开国将军,陪着太祖征战四方,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太祖建立大庆朝,封了他为昭襄王,还允许世袭。

他的曾祖父和祖父都是一等一的名将,可到了他父亲这里,却是一个文弱书生,提不起刀,舞不起枪。

因此他在出生时便被寄予厚望,可天不遂人愿,叶逸舟在年幼时生了一场重病,病好后似乎是留下了病根,仍是要好好养着,以至于京城到现在都流传着小侯爷身子不好的传闻。

谢斯南见他的次数还挺多,她四岁的时候被父皇抱着去过昭襄王府。那时,叶逸舟的祖父病重,叶逸舟的病也久不见好,父皇去探望他的祖父,她去瞧了卧床的叶逸舟。

叶逸舟生的俊朗,斜飞的英挺剑眉,哪怕他唇色泛白,面无血色,甚至当时还时不时呕两口血,也没人觉得他有颓败之势。只可惜他总是晕乎乎的,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他的睫毛浓而长,谢斯南总是好奇,下面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后来叶逸舟病好了,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因为这病,他晚了两年上学,倒和谢斯南一起去了学堂。

在学堂,谢斯南终于第一次认真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眼睛,目光炯炯,旁人说他剑眉星目,倒不是说他的眼睛形状有多好看,胜在眼珠乌黑得发亮,眼神纯澈干净却又带着几分犀利。

皇子公主,还有侯府的公子小姐到了年纪便都会被送往学堂,男女由一道帘幕分开,太子由专门的太傅在上书房教导。谢斯南聪慧,皇帝也上心,很多时候也会去上书房看书,请教太傅。

刚开始,两人总能在学堂课间的时候碰到,后来大家也总在一起玩耍,日子久了,便也熟悉起来。除此之外,两人便只在宫宴上遥遥见过两次,倒也没有正经的打过几次招呼。

“小侯爷今日怎么入宫了。”

她存心要打趣他,开口称呼了句小侯爷。

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平日里叶逸舟能蹦能跳的,却总是称身体不适。她多次在学堂拉他出来玩,除了几次他心情好答应了,更多的时候,他就会咳上两声,垂下眸子,一副柔弱难受,有心无力的样子。

叶逸舟挑了挑眉,“皇上宣我父亲入宫,不知为何,把我也给带上了,坐在阁子里太闷,便趁着雨停出来走走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段话,谢斯南也没有深想。

“皇宫虽大,却没什么好玩的。”叶逸舟随口说了一句,却不想谢斯南上了心。

谢斯南记得她从前去昭襄侯府的情景,他府里的侍女提到了练武场。因为祖上是靠武封侯,昭襄侯府里有个偏院作为练武场,谢斯南最崇拜的就是那些英姿飒爽,有着一身好武功的侠客,对于武器和学武有着极高的兴趣。

只是身边的人都要她做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人儿,虽许她看兵书,练些防身的拳脚功夫,却不愿她把心思放在练武上,父皇更是时时担心她跌着了,伤着了。

谢斯南起了心思,央着叶逸舟带她去府里看看。

清月一听,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谢斯南胆子大,却没想到这么大。她出声想要阻止,却也有些心痒痒。

终究是年龄相仿的两个小姑娘,整日在这皇宫里,本就日日想着出去,这一起了心思,便再也抑制不住了,只合计着会快些回来。

叶逸舟却耸了耸肩,他这回是和父亲一起进的宫,自然也要一起回去,带她们两个,属实是天方夜谭。

闻言,谢斯南和清月便像是两个蔫了的茄子,兴致缺缺。正要再商量商量,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小太监,是来找叶逸舟回去的。

三人依着礼数告了别,没过一会儿,天又飘起了小雨,清月害怕谢斯南再感冒,撑起了那把油纸伞,立刻就回了凤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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