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蜘蛛事件令所有人都没了睡意,柱子的伤口仍旧渗着血,包扎的纱布又换了几条,还是没有止住,被那只蜘蛛的遗留部分钻出来的小孔,暴露在空气中,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剜去了血肉,又加上食盐的侵蚀,正钻心的疼着。
汪亦初看着柱子痛苦的样子,不禁想起刚刚被蜘蛛侵略过的后劲,不放心的又摸了一把,然后又紧了紧领口,小心的看向一脸严肃的汪染生,问:“叔叔,现在怎么办?”
“得先帮柱子处理好伤口,然后,赶紧离开这儿。”汪染生有扯出一条纱布,将柱子小臂上已经被血染透的纱布替换掉,然后转头看了看四周,仿佛在警惕着一些什么:“小川,去看看周围有没有止血的东西。”
“好。”北川从一旁的背包中抽出自己的匕首,在不远处的地方搜寻起来。
“小川,小心一些。”汪染生不放心的提醒道:“别再惹上那些蜘蛛。”
北川没有回答什么,只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倒是汪亦初有些不知所措,说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着汪染生出来,遇到这样的事情,此刻还能坐在这里不炸毛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不过其他人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尤其是安子慕,还是一脸的平淡,慢慢吞吞的给汪染生打着下手,一点儿紧张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找到了。”北川回来后,半蹲下来,向汪染生摊开手掌,里面正躺着两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根部:“冬天的植物太少,不过好在找到了几株白茅。”
“可以。”汪染生又开始给柱子拆纱布,示意北川将手中的白茅根处理好。
纱布拆下来的时候,柱子的伤口还是像先前的几次一样,被血糊住了,汪染生只能用水一点点的将伤口清洗赶紧,然后接过北川削干净的白茅根,放进嘴里嚼碎后,涂抹在了柱子的伤口上。
“这些蜘蛛都是成群活动的,估计是咱们篝火的温度太高,将它们吸引过来取暖的。”汪染生扶着柱子站起来,又看了看四周:“趁着还没什么动静,咱们赶紧离开。小川,帮柱子拿着东西。”
说完,众人皆拾起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开这片被蜘蛛看上的地方。
“喀嚓——喀——嚓——”
这样的声音是突然传过来的,在静谧的冬天的密林中听起来显得诡异无比,不同于将树枝踩断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树皮被人猛地掀开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透过树皮就要出现了。
“那……那里!”阿龙因为害怕,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手指着一个地方,结巴道:“树皮!树皮动了!”
听到阿龙的话,安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顺手从简便的篝火中抄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木头,冲着阿龙指着的方向探了过去。
火光摇曳间,那边粗壮的树干上,因为冬天万物凋零的缘故,树干显得没有丝毫的水分,干枯且粗犷的脉络向是一条条沟壑,蔓延了整颗大树。而那脉络之间仿佛藏进了什么东西,大块的树皮正在树干上一张一合,好像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自己动起来的树皮,汪亦初被北川拉到身后,手里也被塞了一把匕首过来,安宁举着燃烧着的木头,一步一步向那块树皮走过去。
“小安!小心!”伴随着安子慕的声音,那块树皮像是活了一般,竟从树干上一跃而起,直冲着安宁的面门飞扑过去。
安宁一瞬间侧过身子,手中的火把随着跃过来的树皮一并扔了出去,正好击中那块树皮的中心。
“嘶——”
那块树皮被砸中之后,与火把一起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身上发出被火点燃的“嘶嘶”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像是猪油滴在火堆里的臭味。安宁见那块树皮不再动弹,于是上前检查了一番。
“是蜘蛛。”安宁蹲在地上,用已经熄灭的火把将那块树皮翻了几番,发现那是一只与刚刚相同的蜘蛛,枯黄的颜色,黑溜溜的眼珠,加上细长且锋利的触手,只是,比之前看到的要大上许多。
“我去!这么大!”汪亦初跟过来,看了看地上背部已经烧得有些发黑的蜘蛛,那八只骇人的触手仍在不自然的抽搐着:“都跟个碗口差不多了。”
“喀嚓——喀——嚓——”
同样的声音再次想起,只是这次的声音变得更加密集,仿佛整座山林中都充斥着这恐怖的声音,四周几个粗壮的大树树干上皆是一阵颤动,整块整块的类似树皮的蜘蛛正在慢慢苏醒,那一张一合的样子,像极了即将要吞噬一切的嘴巴。
“不会吧……”汪亦初不自觉的一抖,往后撤时一脚踩在刚刚安宁用来扔蜘蛛的火把上,脚下一滑,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我们……掉蜘蛛窝里了?”
安宁眼疾手快的迅速捞起坐在地上的汪亦初,拽着他的后领,拖着他倒退着向篝火旁边移过去。
汪亦初站起来的时候才看清,脚下的枯叶底下,也正有小一点的蜘蛛慢慢钻出来,正抬着前面的两只触手,试图爬上他们的身体。
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汪亦初,只能任由安宁提溜这自己的后领,跟随着安宁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倒退着。期间有几只忍不住的小蜘蛛跳起来发动袭击,都被安宁用匕首解决掉了,其他蜘蛛倒像是目睹了自己同伴的惨状之后胆怯起来,伏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叫声,不再轻举妄动。
不得不庆幸,蜘蛛始终是没什么思考能力的节肢动物,否则这时候要是它们来一个群起而攻之,汪亦初和安宁非要被啃得面目全非了。
篝火还在剧烈的燃烧着,所有人围了一圈,各自防备着不同的方向。再向外就是一群正在张牙舞爪的蜘蛛,伴随着“嘶嘶”的叫声,抬着两只触手不断的叫嚣着。
“还好它们虽然想要事物和温暖,但到底是怕火的。”汪染生松了一口气,通过刚才的观察,这些蜘蛛确实是怕火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得拿着火把开路了。”
“叔叔,靠不靠谱啊!”汪亦初看着这些不太友好的的蜘蛛,有点犯怵:“这么多蜘蛛,要是它们想明白团结就是力量,扑过来咱们还能跑吗?”
“这我倒是没考虑。”汪染生耸了耸肩,对上汪亦初抛过来的白眼:“不过它们应该没有你聪明。”
“父亲,你看!”北川指着靠近火堆的两只蜘蛛,好像有了什么发现:“它们……是在打架吗?”
汪染生顺着北川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正有两只蜘蛛乱七八糟的扭在一起,十六只触手不断地挥动着,时不时的还要咬上对方一口,不一会儿,其中一只小一点的蜘蛛就不再动弹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子慕也看到了这一幕,顺手便从篝火堆里抽了一根快要烧完的木头,用力一扔,扔进了不远处的蜘蛛群里:“它们应该是在争地盘。”
果然,在那块通红的木头旁边,几只蜘蛛也像刚才一样扭打在了一起,没一会儿就有败下阵来的蜘蛛被咬死。那些从树干上下来的大蜘蛛,也是丝毫没有合作的想法,叫嚣着踩过其他蜘蛛的身体,慢慢的向火光强烈的地方前进着,积极的抢占着有利的位置。
看到此景,汪染生又向蜘蛛群中扔了两块炭火,一时间,蜘蛛们的“嘶嘶”的恐怖叫声就不再对着他们,而是转向自己的同类,颇有一些自相残杀的样子。
“哼——到底是低等生物。”汪染生冷哼一声,顺势又扔了几块炭火:“几块温暖就叫它们乱了阵脚,还真是应了鸟为食亡的道理。”
“总算有救了。”汪亦初倒是对汪染生的大道理不怎么感兴趣,但生命安全总算是得到了保障,松了一口气道:“再多扔一些吧。”
“等等,不能再扔了。”安子慕抓住汪亦初已经抬起的右手,制止道:“火光的数量太多,它们就没有必要再争夺了,那我们这些人就会成为它们准备瓜分的食物了。”
“子慕说得对。”汪染生也点头,指了指远处已经有些快要烧尽的木头,道:“等那些烧完再扔。”
整个后半夜,汪亦初几人就处在不断往蜘蛛群当中扔炭火的任务中,蜘蛛们倒是丝毫察觉不到来自人类的恶毒心思,一个劲儿的掐着架,毫不退让的将对手咬死,抢占最好的位置,然后再被更加强大的对手击败。
汪亦初热衷于这项差事,往蜘蛛群里扔炭火扔得热火朝天,看着逐渐减少的蜘蛛,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虽说主意不是他出的,但行动上,他绝对是第一。天蒙蒙亮的时候,蜘蛛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了三只,这剩下来的三只只守着自己身旁即将燃烧殆尽的火光,不再动作。
最后,被安林,安宁和北川各自杀掉了。
目之所及,蜘蛛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胡乱散落着,从那些被咬死的蜘蛛的伤口中流出来的绿色的脓液,不时的散发着恶臭,令人作呕。汪染生觉得没有必要再待下去,树林中也已经能够看清近距离的事物,于是嘱咐众人,打理好自己的东西,继续踏上路途。
而这些杂乱的蜘蛛尸体,很快,便会成为这座山林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