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洪家小子吗?”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洪启年听得是魏大夫的话,立刻回答:“我是洪启年,听说我娘在这里?”
“进来说话。”
洪启年推开众人,就打开房门,走进房间,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紧闭双眼的老娘。
“娘!你怎么了!”洪启年眉头皱起,快步走到床榻旁边,用手抓着床被,担忧的看着双目紧闭的老娘。
“我刚刚给你娘诊了脉,她的肺经紊乱异常,身体也很虚弱,哎。”魏大夫坐在椅子上,目光疲惫,叹息一声:“是积劳成疾。”
洪启年双手伸进被窝,握住老娘的手,发现她的手还很温暖,心中稍定,语气缓和的问道:“大夫,我娘这病,要怎么治?”
魏大夫扒拉着火盆,脸色忧愁的摇了摇头:“这种病不是一时半刻得的,毒气来的慢,日积月累之下,病根已经深埋骨髓,除非大补之物不可解。”
火盆上面架着个砂壶,里面药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白色的蒸汽带着扑鼻的药香,把整个房间都搞得云山雾绕的。
洪启年就望着这药壶,喃喃道:“我家还有二亩薄田,不知能不能换来大补之物。”
“哎,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村东头李大善人家吧。他家良田百亩,牛羊成群,李老爷子也得了大病,非六品叶人参不可解;可这偌大个雍州,四品叶人参都极少极少,更别提千年的六品叶人参了。”魏大夫把火盆里的火踩灭,说道:“这不,那李老爷子也在等死呢。”
“人类本就天生天养,寿数尽了,天杀之,也是自然。”魏大夫幽幽的说,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安慰洪启年的。
洪启年脸色一阵变换,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魏大夫的话来。
人类真的该天生天杀吗?洪启年想着。
“我是父母生养,吃五谷长大,何时用老天来养?现在它欲取我老娘性命,我绝不答应!”
洪启年握紧拳头,目光坚定。
他已经决定连夜进山,采参救母!
“把这碗药给你娘喝了,我再给你开三副药,早晚煎服,能减缓你娘的痛苦。”魏大夫用药勺盛出一碗药汤,递给洪启年。
这药汤没什么特殊的材料,只是一些止血止痛的药材;兴许是看洪启年的处境,魏大夫只是受了药材费,一分诊费也没有收。
洪启年扶起母亲,把要送到她嘴边,看着她慢慢喝下去,过了一会儿,她才悠悠转醒。
“启年,这里是哪里?”她抬头看了看棚顶,语气虚弱的问道。
洪启年温声道:“娘,我们在魏大夫家。既然你已经好了,我们先回家,我已经打好了米,一回家咱们就起灶做饭。”
洪高氏点了点头,在洪启年的搀扶下下了床,对着魏大夫施了一礼,就离开了魏大夫的屋子里。
魏大夫见娘俩离开,喃喃自语:“生老病死,自然之理,恐怕她是挺不到年关了。”
娘俩回到家,洪启年先是把老母报上床,接着就从灶台上拿起火折子,用手捻了几下,就冒出火星子,星星点点的落在干草上,慢慢就升起青烟。
青烟转白,接着就见了火。
洪启年立刻把燃着的干草塞进灶坑里,又连忙往里填柴,不一会儿,火就燃了起来。
洪高氏坐在床上,双腿直直的蹬着,上半身软软的靠在土墙边,愣愣的看着洪启年模糊的影子,鞋也不纳了,半天半天的不说话。
洪启年转头看到老娘样子奇怪,低声问道:“娘,怎么了?饿了吗?等一会儿就开锅了。”
洪高氏忽然留下泪来,嘶哑着说:“儿啊,娘怕是没法和你继续相依为命了。”
“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洪启年听了,快步走过来,搀扶住洪高氏的身子,故作轻松的说:“娘,那魏大夫说了,你只是积劳成疾,累到了,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
“哎。”洪高氏叹了口气,用手抚摸着洪启年的头发,柔声说着:“你这头发,挺长时间没打理了吧,都打绺了;娘没用,没给你找个媳妇,要是你有个媳妇,怎么会搞得这么邋遢;我们老洪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一直本本分分的生活在这靠山村,可也不知道为啥,过得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咳咳....”
洪启年连忙扶住她,拍了拍后背,柔声劝道:“娘,别说了,儿去给你做饭吃。”
“别走,你听我说完。”洪高氏抓住洪启年的袖子,语气低沉:“咱家的田产,还剩下二亩三分,挨着老李头家的地,你长年种,我不多说什么;娘陪嫁的嫁妆,就放在床头的铁盒子里,锁已经绣死了。我本来是准备给你媳妇的,不过,你总得把这个年过了不是?还有,早点找个媳妇,别让我们洪家断了香火,你娘我也算是能闭上眼了.....”
眼看老母亲在交代后事,洪启年眼睛一下就湿了,他哽咽着说:“别说了娘,我不会让你没的,大夫说你进了六品叶的人参就有的治,一会儿吃完饭,我就进山采参,我托付了五叔,让他好好照顾您。您就在家定定心心的等我采参回来就好。”
洪高氏心知自己这儿子是头倔驴,心中不免对那魏大夫埋怨起来,这六品叶的人参还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根本是传说中的东西,他还说出来做甚?
“儿啊,那千年人参根本就是传说之物,那李大财主家的老爷子不也在等死?况且,现在大雪封山,你根本就进不去,听娘的,哪儿你都别去,就留在这陪娘几天是几天吧。”洪高氏劝道。
洪启年坚定的摇了摇头:“娘,我意已决,事在人为,我们靠山村背靠上千里山脉,野山参数不胜数,如今虽说是大雪封山,但所有采参客都歇了,没人与我争抢,正是我采参的好时机;那千年人参,只要细心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洪高氏见儿子去意已决,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