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季云一行五人终于到了焉耆镇,众人打算找个客栈歇息一日,但大家都被焉耆镇热闹的集市所吸引。街道上波斯商贾、天竺旅僧等来往其中,货物更是琳琅满目———活的是珍奇异兽,香的是熏肉美味,亮的是银器珠玉,暗的是生铁黑刀,一派生机勃勃和龟兹城不相上下。
找到旅店已接近午时,众人一同出去寻些吃的。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桌都在议论。
“这突厥的余党最近都没有消停过,怕是去长安的路要封咯!”
“前些日子,几个商队都被劫持了,我侄儿辛亏跑了出来,其他几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
季云与管佲、柳钗及众人都面面相觑,心想这不是耽误赶路嘛。翟伍叫来了小二,详细做了询问,众人才得知:
突厥被灭后,消停了好几年,但最近余党又在疯狂作祟,居然白天黑夜搞起了突袭。为首的两员贼将就是之前达成可汗的旧部,一名曰乌凡,一名曰赤植,二者皆高大威猛,骁勇过人。二贼率领残部打劫了众多商队。前些日子,竟然伏击了焉耆镇的一队巡逻人马,这让驻守在焉耆镇的镇守使王戾大为光火,牙根痒痒,发誓要绞杀这一干人。
季云与管佲却给互相个眼神,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他们之前在龟兹城从未听闻过焉耆镇受突厥肆虐严重,这镇守使王戾乃是知情不报。这样下去要是切断了和中原的联系,事情断然怕无法收场。
黑马使和白马使听后则摩拳擦掌,想要会一会这传闻中的乌凡和赤植。便与季云商讨征战一事。季云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一是肯定会影响父亲的名声,二是他们去往长安的行程也将受阻。
众人食毕,决定按照既定时间,第二天一早便出行。于是大家便早早地回了房休息了。
睡至午夜时分,焉耆镇外沙堆烽狼烟四起,火光燃遍半边天。擂鼓声惊动城内,居民纷纷出探头出街,想查看个究竟。这时只见驻扎在城郭内的将士列队出城,穿甲持戟、声震云天,预示着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这时,季云、翟伍、柳钗、黑马使和白马使也都穿戴战甲,上马打算随军而出,临行前季云吩咐其他人听从管佲不得轻举妄动。五人随队伍出城外,只见两军对垒,敌方将士约三千余人,各个高头大马,甲覆通体。方阵前有首领二人即是旧部乌凡和赤植。
只见焉耆镇守军连出两员将士,这二人马速飞快地分别直奔乌凡、赤植。激战数招,便被敌方斩于马下。季云内心惊呼,果然是身手灵活的悍将,动作淋漓尽致,绝不拖泥带水。敌方呼声震天,守军士气则十分低沉。而正当此时,柳钗策马奔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柳钗便已经到了对方阵前。
季云、翟伍、黑白二使皆惊讶疾呼,但已为时晚矣。这二人就算是黑白二使也难以对付,更何况柳钗一女子。远远听到敌方二将讥讽大笑,隔着柳钗对着镇守使王戾喊道:何故派一女子来战,莫非是军中无人。
这镇守使王戾也纳闷,便向左右询问情况,身边众将也不认得,纷纷摇头。
就在两军皆纳闷之时,柳钗从马上一个腾空便跃到了乌凡身后,说这时那时快,似仙女散花般行云流水,动作无可挑剔,众人皆看呆。那乌凡急忙马上转身,但盔甲厚重,动身迟缓。柳钗预判了他的转身,一个短匕首便插进了他的眼睛中。赤植见情况不好,紧急提刀驱马上前营救,到跟前就挥刀去砍。哪料柳钗一个转身躲在马下,双腿夹住马身,又使了一个巧劲让马侧了个身子。赤植想收刀也晚了,刀奔着乌凡的人头就砍了下去。
乌凡的头颅就这样被被赤植的长刀削去了一半。
这时,焉耆镇守军军心大振,镇守使王戾便命全军杀敌。出战的五千将士如卸了闸的洪水般杀向敌营。季云一马当先,奔着赤植的方向冲了上去。赤植这时候满眼发红,带着屈辱和憎恨,长刀舞得像水塔的风车一样,呼呼生风。季云并不怯,手持父亲送的西域马头双月刃,与赤植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中,终于在长刀落下的间隙里嗅到了一丝纰漏,一刀削去赤植左臂的一半,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季云一行五人大杀四方,尤为抢眼,杀得突厥贼兵全面溃败,斩敌方千余人。在慌乱中,赤植弃甲而逃,众人皆未找到他的踪影。
战斗结束时,东方已经鱼肚白。镇守使王戾找到季云、柳钗一行五人,便询问了五人是何方俊杰。当听闻五人来历后,王戾遂下马抱拳给翟季云行礼。
季云便问道:我听闻突厥进犯焉耆镇已久,为何从未听闻镇守使向家父禀报过此事?
镇守使王戾不惊不忙得回道:四公子有所不知,突厥旧部自去年岁末侵扰频繁,但仍只是针对商队。焉耆镇中已组建巡逻队,为商队保驾护航,但仍双拳难敌四手,商队往返过多。时至春节,突厥每日愈盛,过去十队商队被劫一队,现在则是十队被劫五队。老夫过去数次与突厥交手,知其习气,倘若我军前期每次必击,则收效甚微,会导致攻击范围扩大,人手不够,可能还会对峙数年之久,倒不如短期灵活处之,再收紧,仅需数月即可全面击溃。
白马使大笑,你这是姑息养奸,养贼为患呐!倘若今日我们未至焉耆镇,你可有大将能挡对方?
镇守使王戾面不改色说:老夫便可前往一战。
其他人不知道,季云可是从父亲那里得知这镇守使王戾的厉害。相传数年前,王戾对战突厥,那时候他骑着白色小毛驴于阵前,这驴可以说是足下生风,奔跑极快,不出半柱香的功夫,用他的金钻小戟连取三虎将的项上人头。众人皆叹,这老头浑然成仙。可自从那头驴死了之后,王戾便像变了个人,凡事都有些懈怠。当然,季云非常不赞同镇守使的做法,便想着日后写信和父亲禀告这件事。
镇守使王戾邀请他们一干人等去军中吃喝歇息。经过一夜战斗,大家都筋疲力尽,季云便同意了镇守使的提议,决定第二日再出发上路。
这时,败将赤植骑着马带着残余的百名贼兵在远处的山丘遥望,布满血丝的眼睛中燃烧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