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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恶梦

月是血色的。

树影是血色的。

脚下凹凸不平的土地,也是血色的。

她的双眼刺痛,却是不得不瞪大了直视前方。她害怕自己迷失在这片陌生的树林,也害怕背上的人同她一起死在荒郊野外。

她害怕尸骨被野兽啃食,最后只留下两具空荡荡的白骨,遭受日晒雨淋。

背真疼啊,骨头要被压断了。

头真晕啊,好想闭眼睡去。

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

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

背上的人动了动。她的世界,突然清明起来。

“唔——”

这是她在这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尽管背上的声音虚弱到极尽于无,可她确实是听到了。她仿佛看到了划破黑夜的曙光,血色像是正在被大雨冲刷,慢慢地,慢慢地,黑与红渐渐得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白蓝色的天,棕色的秃枝,墨绿的常青树,还有微红的圆日。

脚下只有新出的嫩草和新鲜的泥土。

她听到自己开口了,声音颤抖,却是那样的激动。她呜咽着,她笑着,“要到了,你再忍忍,你要带我回家的。”

到了吗?她发出这样的疑惑。眼前只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

烈火轰地燃起,一切都如脆弱的纸上画,瞬间化为灰烬。那暗红色的火,燃尽了最后的白日。

最后的灰烬无声地落下,烈火也随之熄灭。她的眼前已无一物。

空荡荡的,黑漆漆的。

不知何时,她已经挺直了她的背,原来,背上的重量也没了。

胸口闷闷的,嗓子灼痛。

醒吧,快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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