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混合着苏琴的泪水往下掉,眼睁睁见赵天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一袭悲凉感油然而生。
白光持续爆闪过后,“咚!……轰……”隆隆的炸雷声自天空滚卷开来。
忽明忽暗的闪电光作用在苏琴已经惨白的小脸上,显得异常阴森恐怖。
不自觉地双手抱头蹲下身来,她开始小声抽泣,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抽泣声越来越大,慢慢变成了吼叫声。
再一次站起身来,抬头望着仍在不断闪烁的炸雷,她开始大声嘶吼起来,一声更比一声音量高,似要与这雷声比个高低。
该死的月婵,该死的倩倩,你们到底在哪里?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我走丢了?
更该死的臭老赵,你怎么也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你不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吗?
哎!
亏我之前还对你抱有一分感激,你到是给我出来呀!
不!我得活下去,我才20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绝不能就此放弃,我要战胜恐惧。
仰头张嘴对着天空,苏琴猛地吞下几口雨水,原已冒烟的嗓子变得清凉起来。
对,活下去!
这雷雨就是老天赏赐给我的礼物,它知道我需要什么。
顶着大雨,苏琴举步走向了她自认为对的方向。
闪电每照亮一次深谷,她会尽量多地记忆地形,光线消失时,她就凭着记忆迈步向前。
身上的冲锋衣虽然是防水的,但此种大雨却也狠劲地透过缝隙往苏琴怀里钻。
紧了紧下巴处外衣连体帽的绳头,钻入怀里的雨水才少了些。
自衣兜里取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仅余一半不到的电量了。
本想借助这手机电筒充当光源的,可这是目前唯一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宝贝,必须得保存电量了。
智能手机待机并不会消耗多少电量,但在这深谷中,由于没有信号覆盖,手机的中央处理单元会试图不断搜索信号,一直无法取得机站的握手信号,它就会持续增加发射功率,电能也会比平时消耗快数倍不止。
苏琴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果断关闭了电源。
得赶紧回到帐篷所在地了,至少那里还有遗留的装备与背包。
再次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已经来到了22:12分,苏琴加快了脚步。
那天空中的雷公电母,仿佛知道这深谷中的她需要照明,闪烁得更勤快了。
雨神婆婆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存在,开始慢慢收紧了雨口袋。
左右是两三百米的山崖,山崖上遍布荆棘与树木。
苏琴所待的深谷并不宽敞,几乎没有被雷击的风险,这一点她心里非常清楚,所以她再次加快了脚步。
雨神婆婆的带领下,雷公电母最后干吼两声也回家了,天空终于放晴了。
大雨过后,秋日的天空繁星点点,嫦娥也携着玉兔出现在月宫中。
月光、星光共同为苏琴照亮了山路……
……
抬手打开了腕表上的轨迹程序,之前由于腕表并没有记录下迷路之前的轨迹,误以为该功能损坏了,所以苏琴并未抱任何希望,只是随手就这么点开了。
说也奇怪,一幅清晰的轨迹记录显示出来,它却奇迹地记录下了遭遇赵天赐后的运行轨迹。
利用腕表上的指南针与轨迹引导,苏琴成功回到了与赵天赐遭遇之地。
篝火早已被雨水浇灭,一旁的帐蓬倒是完好无损,弯腰拾起地上ipad,整个屏幕呈粉碎状,它已无法再次点亮了。
不好,一个念头闪过,苏琴快速来到背包近前。
地上的背包是打开的,已经盛了小半包雨水,充电宝、餐巾纸、强光手电、瑞士军刀等全然泡在雨水中。
背包里仍在冒着小串气泡,应该是充电宝放电所致。
清理出两套衣物,其余的全部倒掉,重新抖掉包里的雨水,拾起地上的工兵铲,苏琴来到了帐蓬边。
还好帐蓬并未进水,加上衣物是置于密封塑料袋内的,总算可以换上干爽的衣物了。
小心的环顾四周一圈,确认并无风险过后,她放心地褪去身上仅有的衣物,蹑手蹑脚地退进了帐篷里。
不一小会儿,帐蓬的拉链再次打开,一袭粉装连衣裙的苏琴刚探出头,“你!……”
真该死,之前明明查看了四周,确认没人才钻进帐蓬里换衣服的,才几分钟而已,他怎么就出现在眼前了?
该不会全都被他……苏琴不敢再想,满脸腓红,抄起刚放到帐蓬里的工兵铲,“别动,你……”
那人倒是听话,傻傻地立在帐蓬前,双目呆呆地望着粉装苏琴出神,来人正是赵天赐。
只见赵天赐手里拎着一只半死的兔子,兔子脖颈处仍有血渍,一滴滴掉入地上的湿土中,应该是刚捕捉不久的。
“退后!”
苏琴大声喝斥起来。
刚举起兔子递向苏琴,忽闻她这一声,赵天赐也是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好心来给她送食物,为何会是如此待遇?
一脸木纳的表情仍然盯着苏琴,双目中带着不解,也带着疑问,慢慢又吐出那两个字:
妈妈……
叽咕叽咕……
这小子不会把我认成他妈妈了吧?
苏琴也是一怔,继而咯咯地笑出声来,试着问:“你是给我送吃的吗?”
赵天赐点了点头,就着兔子流血的部位吸了一小口,算作示范,继而又将兔子递向苏琴。
原来这家伙出于好心,定是看我受伤后体力不支,给我找食物去了,想到这里,苏琴心中升起一丝丝暖意。
退了半步,见赵天赐嘴角仍挂着少许血丝,伸出右手摆了摆:
“别,这个我可无福消受,还是你自己吃得了。”
“往后退,让开……我只能吃熟食……”
拉链终于完全打开了,苏琴一边命令着赵天赐,一边走出了帐蓬,手里却仍握着那柄工兵铲。
赵天赐也听话,迅速倒退两步,不解地蹲在不远处,一手按住兔子出血的伤口,不时朝苏琴看上两眼。
此时的苏琴虽然补充了些雨水,但腹中实在是空空如也。
经赵天赐手里的兔子一引诱,肥美的烤兔肉已出现在脑海中,不自觉探出香舌在唇边舔了起来。
“喂,兔子留下,你去弄些干的木材和清水来?”
一边向赵天赐招招手,一边向他下达着命令,她已经明白要活下去就只有靠眼前这小子了。
兔子被扔在湿地上,它仍在挣扎,每蹦达一次,地上的泥土均被染红一片,渐渐地,它就一动不动了。
赵天赐拎着水瓶又消失在山谷深处……